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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走到她身后约莫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
或许是感受到了身后不同于往日的凝实气息,云苓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她并没有立刻回头,依旧维持着蹲姿,只是那纤细的背脊,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江离知道,她察觉到了。
他不再等待,用他那恢复了原本音色、清朗而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平静地开口,打破了这片夕阳下的寂静:
“云姑娘。”
云苓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
江离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坦诚而郑重:“在下……姓江,名离,字启之。并非什么寻常行商,而是……来自大楚,官拜……定安王。”
“定安王”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江离清晰地看到,云苓那看似平静的肩头,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在这凝神感知下,却清晰可辨!
她……果然并非毫不知情?!或者说,这个身份,对她有所触动?
江离心中微凛,但话已开头,便再无回头路。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用最简洁的语言,全盘托出:
“我此行潜入北狄,并非为了刺探军情或挑起争端,而是为了……寻人救命。我一位至交好友,身中奇毒,性命垂危。据太医诊断,普天之下,唯有隐居北狄极北之地、传说中的‘药王谷’及其传人‘老药王’,或许有一线生机能解此毒。”
他的目光落在云苓的背影上,语气变得愈发恳切:“我一路追寻线索至此,遭遇无数凶险,部下伤亡殆尽,自己也险些丧命。幸得姑娘相救,才苟活至今。之前隐瞒身份,实乃身处险境,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有意欺瞒,更绝非对姑娘存有恶意。”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江离铭感五内。此前种种试探与不敬,皆因我心系友人性命,急于求成,加之身处迷雾,心中惶惑所致。在此,江离向姑娘郑重致歉。”
说着,他对着云苓的背影,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这是他以真实身份,做出的最诚挚的道歉。
行礼完毕,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片蓝色的花海,也仿佛透过花海,看着那个依旧沉默的背影,说出了最后的请求,也是他最大的赌注:
“云姑娘,我知你非凡人,更知此地隐秘,与那‘药王谷’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江离今日摘下面具,坦陈一切,并非奢求姑娘立刻告知药王谷所在,更不敢强求姑娘相助。”
“我只希望……姑娘能看在我一片诚心,以及那位垂死友人的份上……能否……告知我,你所知道的……关于药王谷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讯息?或者……指点我一条……可能存在的……明路?”
“无论姑娘提出何种条件,只要江离力所能及,绝不推辞!即便……姑娘依旧不愿告知,江离也绝无怨言,立刻离开,绝不再叨扰姑娘清静。”
说完这长长的一番话,江离闭上了嘴,静静地站在原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中那冰冷的玄铁面具,在余晖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最深的软肋、以及全部的诚意,都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了这个神秘少女的面前。
接下来……是得到回应,还是迎来更深的沉默,甚至是……杀身之祸?
他不知道。
他只能等待。
药圃中,只剩下风吹过忘忧花海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那……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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