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的暮色浸着松烟味,小遥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借着残阳调试河灯。再过两日便是河灯节,她总觉得底座的机关还能更灵动些,指尖捏着细砂纸,细细打磨着竹轴接口处的毛刺。
梨花木灯架上的缠枝莲纹已被磨得光滑,银铃在晚风里偶尔发出细碎声响。小遥专注地调整着桐油棉的位置,想让烛火的热气更均匀地带动旋转机关,却没留意到一根翘起的竹片——那是昨日雕刻时不慎遗留的,边缘锋利如刃。
指尖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小遥“嘶”地抽了口气,缩回手时,鲜血已顺着指腹渗出,滴落在手腕内侧的胎记上。那是一块淡红色的印记,形似含苞的莲,自她记事起便存在,母亲说那是降生时带来的福气,她也从未在意过。
血珠触碰到胎记的瞬间,异变陡生。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莲形胎记突然亮起暖金色的光,光芒顺着血脉蔓延,手腕处竟泛起层层光晕,似有暖流顺着指尖涌向河灯。小遥惊得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盏河灯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底座的机关发出“嗡嗡”声响,原本缓慢旋转的纱灯骤然加速。
“怎么回事?”隔壁张婶刚送完菜回来,恰好撞见这一幕,惊得停住脚步。
纱灯的转速快得几乎成了虚影,彩绘的山水图景化作流动的色块,镂空骨架筛出的金点在地面上跳跃飞舞,宛如撒了一地碎星。银铃被带动得急促作响,清脆的铃声交织成一片悦耳的旋律,与之前的细碎声响截然不同。更奇异的是,纱灯内壁的磷光纸竟透出淡淡的蓝绿色,与胎记的暖金色光芒相互映照,光影流转间,竟似有莲影在灯旁绽放。
小遥下意识地想去按住河灯,指尖刚触碰到灯架,便感到一股强烈的共鸣感从掌心传来,仿佛河灯与她的血脉相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机关转动的节奏,甚至能隐约察觉到烛火燃烧的热度。那股暖流在体内与河灯之间循环往复,胎记的光芒愈发炽盛,河灯的转速也稳定在一个惊人的速度,既不杂乱,又充满灵动。
“这、这是怎么了?”张婶快步走近,指着河灯和小遥手腕上的胎记,满脸惊愕,“你这胎记怎么会发光?”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方才路过被动静吸引来的街坊。大家看着那盏飞速旋转、光影绚烂的河灯,又看着小遥手腕上发光的胎记,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惊奇。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李伯拄着拐杖挤到前排,目光在胎记与河灯之间来回打量,“莫不是这河灯沾了什么灵气?”
小遥缓缓松开手,河灯依旧保持着稳定的高速旋转,胎记的光芒却渐渐柔和下来,最终缩回印记本身,恢复成淡红色的模样,只是比之前鲜艳了些许。指尖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血,只剩下浅浅的划痕,而那股暖流也悄然退去,只在掌心留下一丝余温。
她定了定神,试探着重新点燃河灯的烛火。这一次,无需刻意调试,河灯便以完美的转速旋转起来,光影流转间,山水图景栩栩如生,银铃声清脆悦耳,比她之前反复调整的效果好了数倍。更神奇的是,她只需心念一动,河灯的转速便能微微调整,仿佛有某种无形的纽带将她与这盏河灯连接在一起。
“真是神了!”王大叔啧啧称奇,“小遥丫头这手艺,怕是连神仙都要称赞,这河灯竟像是有了灵性一般!”
小遥抚摸着手腕上的胎记,心中满是疑惑与震撼。她隐隐觉得,这并非偶然,母亲曾说过,她的父亲当年离开时,曾留下一句“莲开之时,因缘际会”,那时她只当是戏言,如今想来,或许与这胎记、这河灯有着某种关联。
暮色渐浓,河灯的光影在夜色中愈发璀璨。小遥望着那盏与自己产生共鸣的河灯,忽然意识到,这河灯节或许不仅仅是一场热闹的节庆,而她手腕上的胎记,也绝非普通的福气印记。那股掌心传来的共鸣感犹在,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跨越宿命的因缘,即将在河灯节的夜色中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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