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手上的活儿暂且告一段落,干脆停下来喘口气吧。
我伸个懒腰,站起身,朝饮水机走去。
纱织仰了仰头,让僵硬的脖子和后背稍微得到一些放松空间,夏莱的工作强度,这下她应该稍稍有些感同身受了。
“好,来啦~慢一点哦。”
我回到原处,手中有了两杯摇晃的冰块。纱织小声说了句“谢谢”,接过杯子。
“喔!好凉好舒服。”
我笑笑,目光移向窗户,外面的阳光相当不错。
“毕竟天气热起来了嘛。”
“确实呢。”
“坐一会儿好了,顺便放点东西听。”
我们靠在那里,放任身子软软地陷进椅背,液体的冰冷帮助身体迅降下温度,积攒一上午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
“吨、吨、吨吨吨吨——呼啊!嗯,嗯……”
少女咂着嘴,出满足的叹息,将空杯子放回桌面。未融化的冰在里面滚动,彼此撞出透明的清澈声响,叮叮当当。
干得太投入,她确实渴坏了,肉眼可见。
“这下爽了很多吧?”
“太舒服啦。”
“舒服了就好。还要不要?”
我不等少女回话,拿起面前那杯未动的,又给她倒了足足大半杯。
“……?!”
纱织似乎相当吃惊,正要开口问我,我却只是眨眨眼,朝斜上方伸出手臂,随即猛一仰脖,将液体倒进喉咙里。
“敬你——不,我们的演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光线穿越巨型落地窗侵入室内,夏莱二楼出现了太阳的影子。
纱织瞄向一旁的音箱,里面传出《一》出神入化的旋律。这是一支非常适合现场播放的曲子,每到类似的下午,它的鼓点就会成为最棒的伴奏。
而除它之外,一切都安静下来,沉默着,在沉默中被照亮。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像画,像一杯热腾腾的特饮,拥有与日光同样温和的色彩,暖阳调制着这杯热饮。
女孩目不转睛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研究着不一样的鼓点,陷入了沉思。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她知道这歌。
有空的时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听一些不知哪里搞来的实体专辑(有可能是佳代子给我的,也有纱织工作途中意外得到的,时间一久就收集到不少),其中有一张我们尤其喜欢,里面的压轴好戏就是它。
确实不错。
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阳光刷亮了地面,像打翻的花生油洒在地砖上,冰块不情不愿失去着棱角,不断地缩小缩小,先变成冰片,到最后才慢吞吞化成水。
工作的时光也悄悄溜走,和冰片一起融化着,不需要担心。
我们坐在那儿,听着音乐,看冰慢吞吞地化成水,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那儿。
多好的普通下午。
“说起来,开头段的编排处理,听起来真的很酷呢,老师?这种连续的渐变的质感。”
最初只听到单一的拍掌声,短短数秒便异化为洗脑的鼓点,向大脑输入掏耳般舒适的的酥痒,快感化作鸡皮疙瘩洗遍全身。
鼓点很快又随节奏的提持续浓缩,进一步过渡到引人上瘾的主奏音色,旋律只配用传奇来描述。
“所以说是杰作嘛,循环一万遍耳朵都不会腻,后劲强才有资格称得上经典。”
“好厉害。”少女眼角泛起钦佩的光芒。
“我真该把它也放进去……”
“好主意。不过曲子差不多都排好啦,下次吧,下次有机会的。”
两人共享奇妙的能量,指头随节拍一下下叩击着,点在桌沿上。
纱织喜欢音乐,而且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自己喜欢音乐。对于一个曾经被问及兴趣爱好时不知答什么的孩子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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