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将粥热了热,端到书桌上:“趁热吃吧,这天冷得入骨。”
陈朔坐下,慢慢吃着。粥很甜,很暖,但他尝不出多少滋味。脑中各方信息在翻涌:影佐的高压收紧,鹈饲的审计追查,藤田的执着观察,周明远的谨慎算计,徐伯钧的日渐衰弱,还有那些在风雪中依然坚持认字、说书、抄经的普通人……
这棋局太复杂,每一子都牵连生死。
“婉清,”他忽然问,“你说我们做这些,到底图什么?”
苏婉清正整理密电稿,闻言抬眼,目光清澈:“图不让这个民族的魂,冻死在这个冬天。”
陈朔看着她。当年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少女,如今已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是啊,”他轻声说,“魂不能死。魂死了,人就真成了行尸走肉。”
窗外,风雪呼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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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雪停,天寒得刺骨。
下关码头,老赵蹲在背风的货箱后,捧着一碗结冰碴的稀粥,小口喝着。十几个工友围着他,无人说话,只有吸溜粥的声响。
这时,那个穿深灰大衣、戴眼镜的年轻人又来了。藤田浩二这次没远远看着,径直走了过来。
工人们警惕地抬头。老赵站起身,抹抹嘴:“这位先生,找谁?”
藤田微微欠身:“我姓田,东京大学文化研究所的,在做民间教育研究。听说码头有工人自办的识字班,特来请教。”
话说得客气,老赵心里却打鼓。想起顾先生交代的:问什么答什么,不多说,不少说。
“就是工友间互相教几个字,谈不上识字班。”老赵憨厚地笑,“先生想打听啥?”
“能看看你们用的本子吗?”
老赵从怀里掏出那本皱巴巴的识字本。藤田接过,仔细翻看。内容确实简单,除了常用字,就是码头安全规章。纸张粗糙,字迹歪扭,一看就是苦力人的手笔。
“这些字,都是谁教的?”
“我教一点,识字的工友也教一点。”老赵说,“大家凑一起,你教我,我教你,慢慢就多认几个。”
“识字之后,有啥不一样?”
老赵想了想:“能看懂工牌,不会领错货;能看懂安全章程,少出事;能算明白工钱,不吃亏。”他顿了顿,补充道,“前几日社会局的长官来,说我们可以评‘模范互助组’,评上了有纸张贴补。这都是识字的功劳。”
话说得滴水不漏。藤田点点头,将本子递还:“你们不容易。战乱年月,还能坚持学。”
“都是为了口饭。”老赵搓着手,“多认几个字,多挣几个钱,养家。”
藤田沉默片刻,忽然问:“要是,有更好的机会——有正经课本,有固定地方学,甚至有点贴补——你们愿意来吗?”
工人们面面相觑。老赵心里警觉,脸上却露出期盼:“那敢情好!先生有门路?”
“我只是个学者,没实权。”藤田摇头,“但我会向上头建议。工人识字,于国于民都有益,该支持。”
他又问了几个日常问题,便告辞离开。走出码头时,寒风刮脸如刀。藤田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工人又围在一起,老赵指着识字本在说什么,一群人冻得缩脖子,眼神却专注。
这一刻,藤田心中复杂。影佐说得对,这些人可能被敌人利用。但反过来说,若他们能得到妥善引导,未尝不能成为新秩序的基石。
问题在于,何谓“妥善”?
是影佐那种高压管控,将一切不符规范者都视为威胁?还是自己理想中的,通过理解与尊重赢取真心认同?
藤田没有答案。他只知在那些冻得通红却专注的脸上,看到了某种坚韧——那是任何武力都摧毁不了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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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辰,中山北路灰楼内。
佐藤中尉将一份简报放上影佐桌面:“大佐,鹈饲阁下转来的审计摘要。仁孝纸坊申领传统工艺保护补贴,理由充分,程序完备。文化振兴委员会周明远已签字,转呈我们做最后批复。”
影佐扫了眼材料:“赵守义……那个三代造纸的?”
“是。背景清白,无不良记录。申请额度不大,主要用于购料和修缮。”
影佐沉吟片刻。程序上,这申请无可挑剔;策略上,批准它能彰显皇军“保护中华传统文化”的“善意”,符合高层怀柔方针。
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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