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发死死攥着那张缴费单,薄薄的纸张却重逾千斤,那是他母亲的命,也是他通往未知深渊的……单程票。
沈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却照不进天晟夜总会顶层那间奢靡而压抑的总经理办公室。
晚上六点,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隔音玻璃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
江林深陷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
他面前的紫檀木办公桌上,除了一瓶昂贵的洋酒和一个空杯子,就只有一部黑色的手机,屏幕漆黑,沉默得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他嘴里叼着新点燃的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处那抹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焦灼。
每隔十几秒,他的视线就会钉死在那部手机上,仿佛要用意志力迫使它响起来。
左肩处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时不时吸一口冷气。
动作稍大就会牵动,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个。
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在一根弦上。
“咚咚咚。”敲门声短促而沉重。
“进!”江林的声音带着烟熏火燎的沙哑。
门被推开,大德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带进一丝外面走廊的嘈杂,随即又被厚重的门隔绝。
他脸上惯常的凶悍被一种凝重和小心翼翼所取代,目光扫过江林惨白的脸色和肩头渗出的些许血红,欲言又止。
江林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动作太快扯到了伤口,一阵撕裂痛让他眼角抽搐。
但他毫不在意,一把将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急切地问道:
“怎么样?有大德,有小雅消息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大德沉重地摇了摇头,粗犷的脸上肌肉紧绷:“林子,兄弟们撒出去几遍了,车站、码头、他们常去的几个窝点,甚至黄远宗郊外那几栋别墅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消息。陈海东和黄远宗那边的人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捂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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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江林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紫檀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桌上的酒杯都跳了一下。
肩头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立刻洇湿了衬衫,但他感觉不到痛,只有滔天的怒火和无力的恐慌在胸腔里冲撞。
“他妈的一群废物!”
他低吼道,眼睛赤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绑走了!快一天了!连个屁都查不出来!”
他喘着粗气,像缺氧的鱼,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剧痛的左肩,指缝间渗出更多血色。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之前要是再找不到小雅……”
江林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加骇人,充满了冰冷的绝望和狠厉,
“和黄远宗那王八蛋的交易,咱们就彻底被动了!”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大德:“那姓黄的畜生就是掐准了这一点!他用小雅捏着我的七寸!”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江林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烟雾再次弥漫开来,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危机感。
大德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林子,那我们现在……”
江林眼神阴鸷地盯着那部依旧沉默的手机,半晌。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继续找!把所有能动的人都撒出去!不计代价!就算把沈市掘地三尺,明天天黑之前,也必须给我找到小雅的下落!”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冷的边缘,仿佛那是唯一能连接到他心上人的希望,虽然这希望至今沉默无声。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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