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无边无际。
林风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片光的海洋,但这光并非温暖明亮,而是带着生物组织特有的、冰冷的紫红色调。无数信息流如同拥有实体的触须,缠绕、渗透、试图与他思维的核心融为一体。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正在被强行拉入这名为“蜂群思维”的恐怖旋涡中心。
“展现你的‘价值’…变量…参与…‘孵化’…”
虫巢女王的意志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逻辑与效率。伴随这道意念,海量的生物编码、进化图谱、以及某种超越常规物理规则的能量运用方式,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灌入林风的意识。
他“看”到了。在“虫巢之心”那巨大腔体的深处,一个特殊的“卵”正在形成。不同于那些批量生产兵蜂的标准孵化单元,这个“卵”更加巨大,结构也复杂无数倍。它并非完全由生物组织构成,其核心悬浮着一小块与他左臂晶体同源、但更加古老深邃的碎片——那似乎是“缔造者”文明的遗物,不知为何落入了虫群之手,并成为了它们进化的重要基石。此刻,这块碎片正与虫巢女王的核心,以及林风左臂的“普罗米修斯碎片”,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女王所谓的“参与孵化”,并非让他旁观,而是要求他将自身的“变量”特质——那份源于地球的机械知识、高达的设计理念、艾瑞斯的魔导理解,以及他作为“人”的独特意志与“可能性”——注入到这个正在形成的特殊单位之中!
这是一种亵渎,一种强制性的融合,旨在创造一个理解并能够引导人类科技与战术的、更强大的虫群节点,一个专门用于执行“监护者”协议、引导虫潮的“生物舰长”!
“休想……”林风在意识的狂潮中奋力挣扎,属于自我的意志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艾玛的泪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光芒,死死守护着他意识最后的核心,抵御着那同化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知识、记忆正在被扫描、解析,那些关于高达机动、光束武器、能量护盾、战术配合的数据,正被蜂群思维贪婪地吸收、拆解、并融入它们的生物科技树。
外界,“苍穹”机甲静静地悬浮在战场中,左臂裂纹中透出的紫红色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开始沿着装甲缝隙蔓延,如同活着的藤蔓。机甲外壳上,原本金属的质感正在被一种类似生物甲壳的奇异光泽所覆盖。
“林风!林风!回答我!”莉亚在通讯频道中焦急地呼唤,但只能收到一片混乱的电磁杂音和意义不明的生物电信号。
“他妈的!老大怎么回事?!”赤瞳一边指挥舰队艰难地抵挡着仿佛永无止境的虫潮冲击,一边焦躁地看向那台静止不动的“苍穹”。“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虫群似乎因为女王的意志专注于“孵化”而出现了一丝混乱,攻击不再像之前那样精准有序,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依旧让特遣舰队岌岌可危。又一艘机动战士被几只“破坏者”用巨大的鳌钳撕碎,爆炸的火光短暂照亮了周围狰狞的虫族面孔。
就在这危急关头,异变陡生!
那颗正在被“孵化”的特殊虫卵,突然剧烈地搏动起来,其核心的古老碎片与林风左臂的共鸣达到了顶峰。一股混乱但强大的意念波以虫卵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意念波中,既包含了虫群那原始的吞噬与进化欲望,也夹杂了林风强行灌入的、属于人类的战术思维和机械理念,更有一丝艾玛泪晶守护的清明与林风自身不屈的意志!
“嗡——!”
仿佛某种开关被打开,整个战场的虫群单位,无论是飞行的“异龙”、“飞龙”,还是地面的“刺蛇”、“蟑螂”,甚至是那些庞大的“雷兽”,它们的动作齐齐一滞。无数复眼中闪烁的光芒变得有些…混乱。
紧接着,令赤瞳、莉亚和所有幸存者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一部分虫族单位突然脱离了原本的攻击阵型,它们不再盲目地冲向特遣舰队,而是开始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明显战术意图的方式行动!
几只“飞龙”不再使用传统的包围冲击,而是像人类战机一样,组成三机编队,利用小行星作为掩体,进行交替掩护和掠袭骚扰,喷射的刃虫轨迹也变得刁钻起来!
一群“刺蛇”不再无序地齐射,而是像训练有素的狙击手一样,寻找制高点,进行精准的点射,目标直指那些对舰队威胁最大的“孢子爬虫”的薄弱关节!
甚至有几头“雷兽”放弃了正面硬冲,转而开始用它们巨大的身躯和骨刃,有意识地清理舰队侧翼的小型虫族单位,为舰队创造了短暂的喘息空间!
这种变化并非全局性的,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虫族单位受到了影响,而且它们的行动还显得有些生涩、不协调,仿佛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原本密不透风的围攻阵线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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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一名赛博格驾驶员看着眼前一只“跳虫”用他熟悉的Z字形机动躲开了他的射击,然后一头撞飞了旁边一只试图攻击他的“爆虫”,整个人都懵了。
“是林风!”莉亚最先反应过来,她看着传感器上那些行为模式突变的虫族单位,又看向那台被生物光泽覆盖的“苍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希望,“他在…他在影响它们!他在用自己的意志和知识,干扰甚至局部驾驭了蜂群思维!”
“蜂群思维…万机一体如臂使…”零号残存的意识片段捕捉到了关键,“他正在成为那个临时的‘臂’,那个局部的‘指挥节点’!虽然无法完全控制,但他正在将人类的战术思想,强行注入到这个庞大的生物网络中!”
赤瞳猛地一拍控制台,狂喜道:“哈哈哈!干得漂亮!小子们,看到了吗?老大在帮我们!都别愣着,配合那些‘听话’的虫子,给老子撕开一条口子,冲向那颗鬼星球!”
幸存的舰队成员士气大振。尽管眼前这一幕诡异到了极点——与曾经的死敌并肩作战——但求生的本能和对林风的信任压倒了一切。他们开始有意识地与那些行为模式改变的虫族单位进行配合,尽管这种配合充满了怪诞和不确定性。
一台机动战士用火力吸引了一群“异龙”的注意,而旁边几只被“影响”的“飞龙”则趁机从侧翼发动突袭,将它们解决。
“血牙号”的主炮轰击一处密集的“蟑螂”群,几头被“影响”的“雷兽”则咆哮着冲入敌阵,用庞大的身躯搅乱对方的阵型。
战场变成了一锅混乱的粥。一部分虫族依旧遵循着女王原本的毁灭指令,疯狂攻击特遣舰队;另一部分则被林风混乱的意志所影响,开始执行带有明显人类战术痕迹的行动,甚至攻击它们的“同胞”;还有一部分则陷入了两种指令冲突的混乱状态,在原地打转或者自相残杀。
这种混乱,为特遣舰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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