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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神色不变,如同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礁石。婆娑步施展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身形如风中飘絮,水中游鱼,在那漫天掌影与凄厉掌风中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手中少师剑划出一道道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玄妙轨迹,或挑、或抹、或引、或带、或粘、或随,将对方那足以崩山裂石的狂暴攻势,一一引导、偏转、化解于无形。
他不再与对方进行毫无意义的内力硬拼,而是凭借着更胜一筹的剑法境界、对战斗节奏的精准把握以及对扬州慢内力的精妙运用,一点点地消耗、磨蚀着对方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气力与斗志。更令人难以察觉的是,他正借助着每一次剑招的接触与气机的牵引,将一丝丝温润平和、带着勃勃生机的扬州慢内力,如同春雨润物般,悄无声息地渡入笛飞声那因毒素与疯狂运功而躁动不安、如同沸水般的经脉之中。
这并非攻击,也并非疗伤,而是一种……疏导?安抚?试图平复那因剧毒和极端情绪而失控的内息?
笛飞声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体内的异样。他感觉那因强行压制无心槐而始终如同岩浆般在经脉中灼痛翻滚、难以驾驭的狂暴内息,在那股外来内力的细微引导与中和下,竟似乎……平和了极其微弱的一丝?虽然这点效果对于他深厚的毒患而言,几乎是杯水车薪,但那种久违的、内力运转稍稍顺畅了一丝的感觉,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尝到一滴甘霖,让他狂暴焦躁的心绪,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却真实存在的裂隙。
他猛地虚晃一招,强行收掌后撤数步,脱离了战圈。他死死地盯着收剑而立、气息依旧平稳的李莲花,眼神惊疑不定,如同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你……刚才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困惑。
李莲花也停下剑势,持剑而立,气息虽因长时间激战而略有些紊乱,但眼神依旧清明澄澈,如同雨后的天空:“笛盟主,你已中毒至深,侵入经脉肺腑。再这般不顾后果地全力激战下去,无需我出手,你自己便会因毒性彻底反噬、内力失控而爆体身亡,或者心脉枯竭而亡。”
“那又如何?”笛飞声冷笑,试图用惯有的冷漠掩盖那一瞬间的心绪波动,“能与你李相夷在这等状态下,毫无保留地痛快一战,纵死……又何妨?”这话语带着他一贯的偏执与疯狂,但细听之下,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但我不想你死。”李莲花缓缓摇头,语气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诚恳,“至少,不该是死在这里,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意气之争上。你的命,应该留在更有价值的地方,或者,至少应该由你自己选择如何终结,而非被一场胜负和剧毒所夺。”
笛飞声彻底怔住,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不想他死?这话竟然会从李相夷口中说出?
李莲花看着他脸上那难以掩饰的错愕,目光坦然,继续平静地说道:“笛飞声,你我争斗半生,是为各自立场,是为不同的理念与道路,或许,也曾经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天下第一’的虚名。但如今,李相夷早已死在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活下来的,是只想守着身边人、过平静日子的李莲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狼藉的山谷,最终落回笛飞声脸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一战,我应了你,是想了断过往所有的恩怨纠葛,给彼此一个交代,而非结下新的、更深的死仇。你的毒,我无能为力,但白芷……她或许有办法,至少,能为你缓解痛苦,延长生机。你若信我,便放下兵戈,放下这无谓的胜负执念,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若你执意要在此刻分出生死……”
李莲花手腕猛地一振,少师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剑吟!剑身寒光流转,剑尖再次遥遥指向笛飞声,他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变得无比锐利、坚定,如同出鞘即饮血的绝世神兵,眼神冰冷如霜:“那我李莲花,也必当奉陪到底!只是,那结局,恐怕非你我所愿见!”
山谷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渐渐沥沥的雨声,以及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笛飞声死死地盯着李莲花,仿佛要从他脸上、眼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怜悯或者狡诈。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坦荡的真诚,一种超脱了胜负与恩怨之外的平静与释然,以及……一种对生命的尊重?不,那不仅仅是尊重,更像是一种悲悯,一种看到了同类在命运泥沼中挣扎时,所产生的、超越了个人恩怨的共鸣与不忍。
他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一直静静站在台阶上的白芷。那个白发如雪、清冷如仙的女子,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玉雕。她手中扣着的那些闪烁着寒光的金针,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收起。她看着李莲花的目光,是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仿佛无论他做出何种选择,她都会站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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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如同终于冲垮堤坝的洪水,汹涌地漫上笛飞声的心头。这不是身体的疲惫,虽然他确实已接近极限;这是心灵的倦怠,是支撑了他半生、不断向前、不断争斗的精神支柱,在对方那超然的态度与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开始摇摇欲坠、乃至崩塌所带来的巨大空虚与无力感。
争了半辈子,斗了半辈子,踩着无数尸骨登上武林之巅,拥有了令人畏惧的力量与权势。到头来,身中无解奇毒,命不久矣,挣扎在痛苦与疯狂的边缘。而唯一的、被他视为毕生对手的人,却早已跳出了这个泥潭,找到了真正值得守护的归宿,拥有了他或许永远无法理解的平静与幸福。自己这不顾一切的执着,这燃烧生命所求的胜负,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攀登武道巅峰?可若连性命都没了,巅峰何在?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幻。
为了证明自己比李相夷更强?可即便今日赢了此刻身中剧毒、心有挂碍、并未全力争胜的李莲花,又能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比一个“不想赢”的人更想赢?这胜利,又有何意义?何况,自己真的能赢吗?对方那融入剑法中的奇异内力,那试图疏导自己内息的行为……
他体内的无心槐之毒,因这番剧烈的心境起伏与刚才毫无保留的激战,再次被引动,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然沸腾、反噬!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咽了回去。但他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颜色,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山谷中,只剩下雨丝落地的沙沙声,漫长而煎熬。
良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笛飞声周身那一直如同出鞘凶刃般凌厉无匹、切割一切的气势,终于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缓缓地、不可逆转地消退、散去。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李莲花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终于认清现实的释然,有壮志未酬的不甘,有英雄末路的落寞,有对往昔的追忆,最终,都化为一片万念俱灰般的沉寂与空洞。
“李莲花……”他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仿佛耗尽了一切力气的疲惫,以及一种认命般的平静,“你赢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它们所指的,并非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武力对决,而是指心境,指对这场纠缠半生的宿怨的态度,指对这纷扰江湖、对这无常人生的领悟与超脱。
说完这三个字,他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那挺拔如孤峰的身形竟显得有些佝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不再多看李莲花和白芷一眼,仿佛他们以及这方天地,都已与他无关。他转身,步履有些蹒跚、有些踉跄地,踏着满地的狼藉与泥泞,朝着那雾气朦胧的山谷入口,一步一步,艰难而坚定地走去。
玄色的身影,渐渐被如烟的雨幕所吞噬,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山谷的拐角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山谷中,激战后的死寂被自然的雨声重新填补。只剩下持剑而立的李莲花,台阶上静默的白芷,以及满地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与破碎景象。
李莲花望着笛飞声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最终,他缓缓地、带着一种仪式感般,将少师剑还入那古朴的剑鞘之中。
“锃——”
一声轻微却悠长的金属摩擦声,仿佛为这场跨越了漫长岁月、承载了无数恩怨情仇的宿命对决,正式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他转身,走到一直等待着他的白芷身边,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轻声道,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结束了。”
白芷看着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他肩头沾染的一片草屑与尘土,动作自然而温柔,充满了无声的抚慰:“嗯。”
“少师剑……”李莲花低头,看着手中这柄陪伴他走过最辉煌与最黑暗时光的佩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告别,“这应该是它最后一次,为我而出鞘了。”
从此,江湖上关于“相夷太剑”的传说,将彻底成为过去。世间只有这座莲花楼里,与身边白发女子携手相伴、共度余生的李莲花。
白芷伸出微凉的手,轻轻握住他空着的那只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与力量,清冷的嗓音在这片重归宁静、唯有雨声淅沥的山谷中,轻轻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
“我们回家。”
柔和的雨丝,依旧不知疲倦地自天空飘落,悄无声息地洗涤着战后的尘埃与血腥气,也温柔地滋润着这片饱经创伤、却即将重归宁静与生机的山谷。
少师剑的最后一战,无关胜负,只为告别。
告别过去的荣耀与伤痛,告别纠缠半生的宿敌,迎接真正属于李莲花与白芷的、平静而绵长的新生。
(番外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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