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那疾驰的身影似乎背后长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这一瞬间的窘迫与速度的凝滞。他没有回头,但那迅疾的速度,却微妙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放缓了一丝。甚至在经过一处通道,两侧墙壁不断交错斩出巨大而锋利的青铜铡刀,形成一片死亡刀阵时,他刻意在刀阵边缘停留了半息,手腕一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通体漆黑、看似毫不起眼、形状却如天然青铜树枝般的短棍(后来他们才知道,张起灵称此物为“青铜树枝”),精准无比地插入刀阵运行轨迹中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枢纽缝隙!
“咔!”
一声轻微的机括卡顿声。
那狂暴挥舞的铡刀阵,竟出现了一个短暂到只有一两次呼吸的停滞空隙!
张起灵身形一闪,已穿过刀阵。
李莲花心领神会,立刻揽住白芷,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婆娑步催动,如同滑溜的游鱼,紧随其后穿过了那片死亡区域。
在他们穿过之后,那截黑色的“青铜树枝”似乎被内部力量自动弹出,铡刀阵立刻恢复了之前狂暴的运作。
这个细微的、不着痕迹的援手举动,让李莲花心中一动,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此人,似乎并非全然冷漠,漠视生命。在那冰封的外表之下,或许……仍存有一丝未曾彻底熄灭的人性微焰。
不知在这危机四伏、光线诡谲的青铜通道中穿行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模糊而不可靠。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个时辰。内力与体力的双重消耗,让李莲花都感到了一丝疲惫。
终于,前方的深蓝色身影在一扇巨大的、与其他青铜墙壁几乎浑然一体的石门前,停了下来。
这石门高达数丈,抬头望去,门楣隐没在上方的黑暗之中,给人一种巍峨如山、无法逾越的压迫感。门表面异常光滑,如同镜面,反射着周围墙壁上流淌的荧光,映出他们三人有些扭曲变形的身影。门上没有任何常见的纹路、浮雕或者门环把手之类的物件,只在接近中心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内陷的凹槽。
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过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完整地、正面地面对李莲花和白芷。
而就在他们抵达这扇石门前的那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一直萦绕在耳畔、令人心烦意乱、心悸不已的低沉嗡鸣声,以及身后通道中各种机关触发的混乱声响,竟诡异地、瞬间平息了下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将所有的危险与喧嚣都彻底隔绝在外。周围重新恢复了那种万古死寂,只有墙壁上依旧在流淌的淡绿色荧光,无声地证明着方才那一路的亡命奔逃与惊天动地并非幻觉。
这扇门,似乎是一个特殊的安全区。
李莲花微微喘息着,胸口起伏,迅速调整着体内有些紊乱的内息,目光坦然地迎上对方。此刻,他才算真正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神秘人物。
借着石门附近相对稳定和明亮些的荧光,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庞,看骨相不过二十出头,皮肤是常年不见天日的、缺乏血色的苍白。五官轮廓清晰分明,鼻梁高挺,唇形薄而线条分明,组合在一起,构成一种冷峻而俊朗的样貌。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刚才惊鸿一瞥觉得深邃如寒夜,此刻近距离平静对视,更觉得那里面仿佛盛着化不开的万古迷雾与千载不化的冰霜,没有任何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与情绪波动,只有一片荒芜的、死水般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甚至生畏。
他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却带着一种由内而外透出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孤寂,就像一座独自屹立于时间洪流之外、承受了无数风霜雨雪、孤绝了千万年的雪山。
“张起灵。”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被岁月和风沙磨损过的沙哑质感,如同两块温润却冰冷的玉石在寂静中相互摩擦。他简洁地报出了一个名字。没有问候,没有寒暄,没有对当前处境或方才危机的任何解释,仿佛只是完成一个必要的、最低限度的信息交换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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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立刻拱手,姿态从容,从善如流:“张兄。”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白芷,语气温和,“这位是内子,白芷。”
白芷依循礼数,微微颔首,算是见礼,清冷的目光却依旧带着医者本能的审视,落在张起灵身上,尤其是他裸露在冲锋衣袖口外的手腕和脖颈处的皮肤。作为医者,她对人体气血的运行、肌肉的状态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她几乎立刻察觉到,他身体的状态有些异常,气血运行的方式与常人迥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与缓慢,仿佛冰层下流动的暗河。而且,虽然他极力掩饰,动作间依旧流畅无声,但白芷还是凭借细微的观察和空气中那一丝极淡的、被某种特殊气味掩盖的血腥气,判断出他身上有伤,不止一处,虽然被很好地处理和控制了,但未能完全瞒过她的眼睛。
张起灵对白芷那带着探究意味的审视目光毫无反应,仿佛那目光与周围的荧光并无区别。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李莲花身上,淡漠地再次开口,依旧是言简意赅到极点的两个字:“名字。”
李莲花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是在确认或者说询问自己的全名,于是坦然答道:“李莲花。”
张起灵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清。然后,他不再说话,仿佛交流已经结束。他转身,面向那扇光滑如镜、巍峨巨大的石门。伸出那只骨节分明、同样苍白而有力的右手,平稳地按在了石门中心那个不起眼的巴掌大小凹陷处。
就在他的手掌与凹陷处严丝合缝接触的瞬间,异象陡生!
那光滑如同镜面的石门,表面忽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一圈圈细微的、肉眼可见的涟漪!紧接着,无数细密如同夏夜繁星的光点,自石门内部浮现、亮起,迅速沿着某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组合、排列、运行,眨眼间便形成了一副庞大而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仿佛蕴含了宇宙至理的、类似周天星斗运行般的图案!这星图光芒流转,核心处,正是张起灵手掌覆盖的位置,散发出一种柔和而纯粹的白色光晕,与他周身冰冷的气息形成奇异的对比。
李莲花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震撼难以言表。这绝非他所知的任何机关术!其中蕴含的能量流动方式、符文组合原理,已经彻底超出了他对物理机关、乃至奇门遁甲的理解范畴,这更像是一种……借助未知庞大能量源、遵循着某种天地规则运行的“法阵”?是仙家手段?还是某种失落文明的至高结晶?
白芷也凝神看着那副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运转的星图,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极大的讶异。药王谷传承悠久,典籍中亦有关于星象与人体经络、地脉元气关联的深奥记载,但像这般直接将浩瀚星图具现化于实体之门上,并以此作为某种“锁”或“验证”的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图案宏大、抽象,却又带着一种严密的逻辑性,仿佛直指某种宇宙的本源规则,让她不禁心生敬畏。
张起灵闭着眼,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似乎在集中全部精神,通过手掌与那星图核心的连接,感应着什么,沟通着什么。他周身那股冰冷沉寂的气息,与门上流转的星图光芒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
时间一点点过去,星图依旧在流转,白光稳定地散发着。
片刻后,张起灵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李莲花和白芷都捕捉到了。他缓缓收回了手。
在他手掌离开凹陷的瞬间,石门上的庞大星图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那些星辰光点逐一熄灭,涟漪平复。不过眨眼功夫,石门再次恢复了那光滑如镜、死寂沉默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梦幻瑰丽、震撼人心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不行。”张起灵转过身,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上,曲起一条腿,手臂随意地搭在膝上,闭上了眼睛。竟是一副不打算再理会他们,也不准备再做任何尝试,直接进入休息状态的模样。“等。”
只有一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一种历经无数失望后沉淀下来的、不容置疑的平静和漠然。
李莲花心中猛地一沉,如同坠入了冰窟。最后的希望,似乎随着那星图的熄灭而黯淡下去。“张兄的意思是……?”他仍抱着一丝侥幸追问。
“时机未到。”张起灵眼睛都未睁,声音低沉而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存在的事实。
李莲花与白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凝重与无奈。时机?什么时机?等待多久?一切都是未知。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离开这诡异的青铜建筑了。
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焦躁与对未知前途的忧虑。他深知,越是身处绝境,越需冷静。既来之,则安之。眼下情况不明,前路莫测,这位名叫张起灵的神秘人物是他们目前唯一的依靠和线索。虽然冷漠如冰,难以接近,但至少暂时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敌意,方才一路更是间接救了他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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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白芷,在距离张起灵不远处,也靠着冰冷的青铜墙壁坐了下来。这处石门前的空间相对之前走过的通道要宽敞一些,气息也更为沉静,似乎确实是某个特殊的安全节点或庇护所。
通道内,再次陷入了那种无边无际、足以将人逼疯的绝对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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