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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海外遇仙山仙人亦有魔（第1页）
东海之滨，风光与内陆迥异，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莲花楼停在一处僻静的海湾旁，这里人迹罕至，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金黄色的沙滩和形态各异的礁石。推开楼窗，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起伏的青山与蜿蜒的绿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仿佛连接着天空尽头的蔚蓝。那蓝色深邃、纯粹，随着光线的变化呈现出或宝蓝、或翠绿、或靛青的层次，看久了，仿佛连心神都要被这片浩瀚吸纳进去。
海风是这里永恒的主旋律，带着浓郁的咸湿气息，昼夜不停地吹拂，卷起雪白的浪花，也吹动了莲花楼檐角悬挂的小小风铃，发出清脆空灵的叮咚声，与那宏大而富有韵律的涛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独特的海洋交响乐。洁白的海鸥时而如离弦之箭般掠过蔚蓝的天空，发出清亮高亢的鸣叫，时而又优雅地滑翔，翅膀几乎要触碰到翻涌的浪尖。
白芷对这片浩瀚无垠的海洋表现出了远超在内陆时的浓厚兴趣。她不再满足于仅仅待在温暖舒适的楼内研究那些早已熟悉的药材典籍，而是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每日都要拉着李莲花，提着特制的小竹篮和小玉铲，兴致勃勃地在退潮后的海滩与礁石间“寻宝”。
那些被海水日夜冲刷得光滑圆润的礁石，以及礁石间形成的清澈水洼，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宝库，藏着无数海洋的馈赠和罕见的药材。
“李莲花，你快来看！这是‘海玉髓’吧？《万川集海》药典里记载，这东西生于极寒深海，吸纳月华与海精，能清心明目，化解热毒，平息内息躁动，是炼制多种高阶丹药的辅料！没想到这里的海玉髓不仅品质纯净，个头还这么大！”白芷蹲在一块巨大的、布满藤壶与海藻的黑色礁石旁，小心翼翼地用一柄温润的羊脂玉铲，一点点撬下一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深邃莹蓝、内部仿佛有水流光晕在缓缓流转的矿石，兴奋地朝站在不远处、正提着竹篮耐心等待的李莲花挥舞着。
李莲花闻言，缓步走了过去。他手中的竹篮里已经装了不少白芷这一上午的“战利品”——有几枚色彩斑斓、在阳光下闪烁着虹光的巨大贝壳；有一小段形似鹿角、质地莹白如玉、触手温凉的珊瑚；还有一些连他这位见识广博的前四顾门门主都叫不出名字的、叶片肥厚、脉络清晰、散发着浓郁灵气与淡淡腥咸气味的水生植物。他接过白芷递来的那块海玉髓，入手便感到一股温和而持续的清凉之意顺着掌心劳宫穴悄然渗入经脉，让因海边湿气而略感沉闷的丹田都为之一清。
“成色确实极佳，内蕴灵气充沛而温和，是上品。”李莲花仔细端详片刻，点头赞许，眼中也带着一丝讶异，“此地海域灵气之充沛，物产之丰饶奇特，与我们那处的东海相比，虽少了些吴侬软语般的温婉，却多了几分造化钟神秀的雄浑与慷慨。”
“那是自然！一方水土养一方‘药’嘛！”白芷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只偷到了小鱼干的猫，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海玉髓用软布包好，放入篮中，然后又弯下腰，目光如炬地继续在湿滑的礁石缝隙间搜寻，“我还找到了几株刚抽新叶的‘碧海幽兰’，虽然年份浅了点，估计才三五年光景，但药性纯正，生机勃勃，正好可以用来搭配之前找到的‘月光贝粉’，炼制一批‘清灵散’，给你平时调理内力、温养经脉用，效果肯定比寻常药材炼制的要好上不少！”
李莲花看着她因为专注搜寻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双比海中任何珍宝都要明亮的眼眸，心中一片柔软与安宁，眼中满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笑意。这样的日子，远离江湖纷争，没有算计谋划，只有海天为伴，与心爱之人一同探索自然的奥秘，平淡琐碎，却充满了真实而生动的趣味，是他曾经在腥风血雨中所不敢奢望的宁静。
除了搜寻药材，白芷还对这片大海孕育的丰富食材产生了浓厚兴趣。她凭着对药性、食材特性的深刻理解，开始兴致勃勃地“指挥”起李莲花的捕捞和烹饪工作。
“李莲花！你看那块礁石下面，藏着几只‘琉璃青蟹’，蟹壳青中透亮，像琉璃一样，这种蟹肉质最是鲜甜紧实，而且蟹膏蕴含一丝水灵气，大补！快，用你的内力，隔空把它震出来！”
“那边！那片海草丛里，我看到有‘七彩霓虹虾’！据说这种虾肉质晶莹，煮熟后会有七彩光晕，味道层次极其丰富！小心点捞，别伤了它的须子！”
“哎呀！刚才游过去那条银鳞扁尾的，是不是传说中的‘月影鱼’？据说其肉能明目，鱼骨磨粉可入药镇痛！可惜游得太快了……”
李莲花厨艺本就精湛不凡，堪称大家，此刻在白芷这位“理论大师”的指点下，更是将理论与实践完美结合。一个凭着对药性物性的敏锐直觉敢想敢说，一个凭着高超的厨艺和内力掌控力敢做敢试，两人竟真的捣鼓出了不少味道奇特却又意外鲜美的海鲜佳肴。或是用海玉髓粉末和碧海幽兰汁液腌制后清蒸的鱼，肉质嫩滑带着异香；或是用特殊手法烤制的琉璃青蟹，蟹膏丰腴，回味无穷；或是用七彩霓虹虾熬制的海鲜粥，粥水鲜美，虾肉弹牙，光晕流转，堪称色香味俱全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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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两人驾着莲花楼，来到一处规模稍大的渔村外的集市，一方面采购些新鲜蔬菜和米面，补充给养，另一方面也顺便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这浩瀚东海，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传说或去处。
集市上人来人往，充满了海边特有的鲜活气息。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海水的咸味以及各种小吃摊档传来的香气。白芷在一个摊位前，仔细挑拣着那些还在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大虾，状似随意地向那位皮肤黝黑如古铜、满脸深刻风霜印记的老渔民打听道：“老丈，向您打听个事儿。这东海之上，广阔无边，可有什么特别的去处？比如……老辈人嘴里常念叨的，有仙人居住的海外仙山什么的？”
那老渔民正麻利地帮客人杀鱼，闻言抬起头，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手，呵呵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道：“姑娘是打外乡来的吧？一看就不是我们海边人。咱这东海啊，大了去了！传说也多着呢，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仙人住的岛？那可都是老辈人嘴里念叨的古话了，什么蓬莱仙岛啊，方丈神山啊，瀛洲秘境啊，听着是玄乎，可谁也没真见过，都当故事听哩！”
这时，旁边一个正在修补渔网、手指粗糙的中年渔民抬起头，插话道：“老陈头说的没错，仙山那是传说。不过，要说玄乎事儿，前阵子倒真有一桩怪事。就我们村的王老五他们那条船，大概月初的时候出海捕鱼，运气不好，遇上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那雾邪门得很，指南针在里面都乱转！他们在雾里迷迷糊糊漂了三天三夜，带的干粮淡水都快见底了，人都快绝望的时候，雾突然淡了些，他们就看到远处，模模糊糊的，好像有座大山，高得吓人，直插进云里，山上云雾缭绕的，隐隐约约的，好像还能听到一阵阵特别好听的音乐，说不清是什么乐器，就是觉得好听，听了心里都静下来了。”
白芷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大虾，追问道：“仙山？仙乐？具体在哪个方向还记得吗？那山除了高，还有什么特别的模样？”
中年渔民见这漂亮姑娘如此感兴趣，也来了谈兴，放下手里的梭子，努力回忆道：“方向嘛……王老五后来跟我们比划，大概是在东边，稍微偏北一点。模样……隔着那么重的雾，他也看不太真切，就觉得那山势特别陡峭，跟刀子劈出来似的，而且……好像在山顶或者山腰云雾最浓的地方，还隐隐有金光一闪一闪的，像是有宝贝。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大家都觉得他们几个是又饿又渴，加上在雾里漂久了，头晕眼花出现了幻觉，没人当真。海市蜃楼咱也见过，没那么玄乎。”
“东偏北……金光闪动……雾中迷失三天才得见……”白芷喃喃自语，眼中的兴趣更加浓厚。
李莲花在一旁静静听着，并未插话，心中却已是微动。寻常的海市蜃楼，乃是光线折射而成的虚影，绝无可能伴有声音，更不会让迷失的船只恰好在其附近出现。结合仙乐、金光，以及渔民描述的“在特定迷雾中迷失特定时间”才得见的条件，这似乎并非简单的自然现象。他想起自己那个世界关于海外修真宗门、洞天福地的传说，那些地方往往有阵法守护，隐匿于世俗之外，莫非此界东海之中，亦存在类似的、与凡尘隔绝的修炼之所？
买了足够分量的鱼虾和蔬菜，李莲花又额外多给了那中年渔民一些铜钱，算是感谢他提供的详细消息。那渔民连连道谢，直说遇到了阔气的好心人。
两人提着采购的物品，回到了静静停在海湾边的莲花楼。
一进门，白芷就迫不及待地将东西往厨房一放，拉着李莲花在茶桌旁坐下，双眼放光地问道：“李莲花，你怎么看？那渔民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李莲花一边慢条斯理地烧水准备泡茶，一边沉吟道：“雾中迷失方位，持续数日，而后得见奇异山影，闻缥缈仙乐，见隐约金光……这些要素叠加，听起来不像完全是渔民臆想或简单的海市蜃楼。倒更像是……触碰到了某种隐匿的边界。”
“隐匿的边界？”白芷微微蹙眉，随即恍然，“你是说……阵法结界？就像一些隐世门派，用大阵将山门隐藏起来，凡人难以得见？”
“不错。”李莲花点头，目光中带着思索，“而且，从描述来看，此阵规模恐怕不小，能影响一片海域的天象与感知。或许是某种古老的天然迷阵，经过人为加强；也或许，是一处与我们那个世界武道体系截然不同的……修炼之所。”他斟酌着用词，毕竟“修真”、“仙道”在此界还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修炼之所？”白芷闻言，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兴奋，凑近了些，几乎要趴到桌子上，眼睛亮得惊人，压低声音道，“就像我们以前在那些孤本杂记里看到的，海外有散仙，餐霞饮露，吞吐日月精华，追求长生不老？那他们的医术呢？会不会有更厉害、更神奇的丹方？或者掌握了某种我们未知的生命能量运用手段，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身为一个将医道视为毕生追求的人，她对一切未知的、可能蕴含更高深医道知识的地方都充满了近乎本能的好奇与探索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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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一探究竟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给她泼了点冷水：“或许有，但也可能伴随着未知的风险。海外修士，若真存在，其脾性、规矩必然与凡俗武林不同，未必好相与。或许视凡俗如蝼蚁，或许有极其严苛的门户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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