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中,各方势力,无论正邪黑白,皆被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所震撼。门派大殿内,掌门长老们齐聚,望着水镜术中映出的仙门景象,神色凝重,议论纷纷。他们知道,这意味着此界又有人走到了武道的尽头,踏出了那传说中的、千百年来无人能及的终极一步——破碎虚空,羽化飞升!一些隐世不出、早已不问世事、只在秘地潜修,企图窥得一丝天机的老怪物们,也被这浩大的动静从深沉的闭关中惊醒。他们遥望仙门,神色复杂难明,有对大道艰难的深深感慨,有对后来者的羡慕与敬畏,更有对自己道途的反思与怅惘。
天机山庄,方多病正在书房内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山庄事务,忽感一阵莫名的心悸,手中朱笔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晕开。他猛地站起身,冲出书房,跃上最高的观星阁,恰好看到了那遥挂于西北天际、散发着熟悉气息的七彩霞光与巍峨仙门!他先是一愣,随即,与李莲花、白芷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瞬间明白了那渡劫飞升之人是谁!脸上瞬间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又是为故人欣喜激动,又是因离别而不舍难过,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祝福的叹息。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西北方向,郑重其事地、如同送别师长至亲般,长揖到地,久久不愿起身,口中喃喃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死莲花……白姑娘……你们……一定要保重啊!他日……他日若我方多病也能……定去寻你们!”
东海之滨,笛飞声赤着上身,立于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之上,任由滔天巨浪狂暴地拍打着礁石,溅起漫天水花,却无法撼动他身形分毫。他紧握双拳,浑身肌肉紧绷,望着那遥远天际的仙门,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几乎要焚尽八荒的炽热战意与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他感受到了那仙门气息中属于李相夷(李莲花)的那部分!那个他视为此生唯一对手的男人,竟然先他一步,踏入了更高的领域!
“李相夷!!!”笛飞声猛地仰天长啸,声浪如同惊雷,竟短暂压过了海浪的咆哮,“待我笛飞声参透至高武学,破碎虚空之日,定去上界寻你再战!你等着我!!!”啸声之中,充满了不屈的意志与坚定的誓言,在海天之间久久回荡。
仙门之前,李莲花与白芷沐浴在接引仙光之中,状态已然恢复至前所未有的巅峰,甚至生命层次都得到了跃迁,更胜往昔。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仙门之后传来的那股吸力,正在以一种稳定的速度逐渐增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温柔而坚定地牵引着他们,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
“是该走了。”李莲花轻声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难以割舍的眷恋,望向了那静静停在一旁、在接引仙光笼罩下,木质纹理仿佛都活了过来、泛着莹莹宝光、显得愈发古朴不凡的莲花楼。
白芷立刻知晓了他的心意,她与他十指紧扣,用力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自然要带走。它不仅仅是座楼,更是我们的家。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都是。”
两人携手,步履沉稳地走到莲花楼前。李莲花伸出手,如同抚摸老友的面庞般,轻轻抚摸着楼身那温润而略带凉意的木料,眼中掠过了无数纷繁复杂的回忆光影。从最初在东海之畔建造它,用以解毒隐居,躲避江湖纷扰;到后来它载着他们行走天下,结识方多病,再遇笛飞声,了结一桩桩恩怨情仇;再到那意外的时空穿梭,青铜门后的诡异经历,北离江湖的少年风华……最后,是归来后的沉淀,以及今日这破界飞升。这座看似普通的木楼,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喜怒哀乐,见证了他们的成长、蜕变与相守。它早已是他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收敛心绪,李莲花眼神恢复清明与专注。他运转起体内那已然彻底蜕变为更高层次、带着一丝仙灵之气的“真元”,同时,结合自身对空间之力的初步理解与掌控(这份理解,部分来源于穿梭异世时那玄之又玄的体验,部分得益于方才飞升天劫中,对天地规则最直接的碰撞与感悟),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而玄奥的印诀。
顿时,道道清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那清辉并非纯粹的光芒,而是蕴含着空间法则的细微符文与线条,如同无数拥有生命的灵巧丝线,迅速蔓延开来,将整座莲花楼从上到下,由内至外,缓缓地、严密地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闪烁着空间波纹的光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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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在这清辉光茧中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如同龙吟般的嗡鸣之声,仿佛也在回应着主人的召唤,表达着不舍与追随的意志。在空间之力的作用下,楼身开始变得有些虚幻、透明,其体积似乎也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缓缓地缩小。
“我来助你。”白芷也立刻伸出另一只手,她的真元性质更偏向于生命凝聚与物质稳定,此刻与李莲花那主导空间变幻的力量相辅相成,如同阴阳相济。两人心意相通,真元交融,对空间之力的操控顿时变得更加得心应手,那包裹莲花楼的光茧愈发凝实,内部的空间波动也趋于稳定。
片刻之后,在两人合力施为之下,偌大的、原本足以容纳数人居住生活的莲花楼,竟被他们以莫大法力,生生炼化、压缩,最终凝结成了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微缩的楼宇虚影在缓缓流转、散发着柔和空间波动的琥珀色晶石——这并非毁灭,而是升华,是将其最本质的核心与结构,以无上空间秘法封印、保存起来,便于携带,也更能承受穿越世界壁垒时的压力。
李莲花小心翼翼地将这颗承载着他们所有回忆与“家”的晶石捧在手心,感受到其中传来的熟悉而温暖的气息,郑重其事地将其收入怀中,贴身放置。如此一来,便无需担忧莲花楼留在此界,会因时光流逝而腐朽,或因他人觊觎而损毁、蒙尘。
处理完这最重要的一件“行李”,两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已然完全洞开、散发着无穷吸引力与未知神秘的接引仙门。门后的吸力越来越强,甚至引得他们周身的空间都开始泛起细微的、水波般的涟漪,衣袂发丝无风自动。
李莲花与白芷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那笑容里,有对过往的释然,有对彼此的信赖,更有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他们携手并肩,最后回望了一眼脚下这片熟悉的、承载了他们数十年悲欢的天地。
青山绿水,江湖故人,爱恨情仇,风雨如晦……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最终沉淀为一份深藏于心的、温暖的记忆与一抹淡淡的、如同远山烟岚般的怅惘与离别之愁。此去,便是真正的辞别,与此界,与过往。
没有再多犹豫,没有丝毫不舍的拖沓,两人同时迈出坚定而从容的脚步,如同归家的游子,坦然踏向了那流光溢彩、通往未知而广阔世界的接引仙门。
就在他们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般,彻底没入仙门那旋转的混沌光晕之中的那一刹那——
“轰!”
接引仙门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爆发出最后一道璀璨夺目、令日月都为之失色的辉煌光辉,随即猛地向内收缩,化作一个极致明亮的光点,如同星辰闪烁了一下,最终彻底消失在天际,再无痕迹。漫天垂落的万道霞光也随之如同潮水般敛去,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湛蓝与澄净,白云悠悠,清风拂过,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震撼人心的飞升异象,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一场绚烂而短暂的梦境。
唯有那片经历过雷劫极致毁灭、又在接引仙光下焕发出远超从前生机与灵性的山谷与周边山脉,默默地、永恒地见证着,两位属于此界的传奇,于此地的最终落幕,与他们迈向新起点的背影。
李莲花与白芷,于此方江湖,于此片天地,正式成为了口耳相传、记载于古籍之中的缥缈传说。而他们的旅程,在携手踏入仙门的那一刻,于一个更为浩瀚、更为精彩、规则也更为完善的舞台上,才刚刚揭开序幕。
(第四章霞光接引,辞别旧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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