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李莲花轻松完成剿狼任务,引得全村震动、议论纷纷的同时。
青溪村上空,极高之处,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正自天际匀速划过,方向本是朝着落霞山脉更深处而去。流光之中,是一位身着月白色云纹道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锋锐之气的年轻男子。他背负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剑未出鞘,却已有隐隐剑鸣相随。其腰间悬挂着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上面以玄奥的笔法雕刻着一柄仿佛要刺破苍穹的小剑,周围环绕着流云纹样——这正是天衍剑宗内门弟子的独有标识!
此人名为洛风,乃是天衍剑宗此次派往东域边缘、落霞山脉一带巡查、顺带为三个月后即将到来的升仙大会做先期准备工作的数名巡察使之一。他恰好途经青溪村上空,原本并未打算在这等小村落停留,以其金丹初期的修为和剑修特有的敏锐灵觉,下方村落并无特别强大的能量波动。
然而,就在他即将掠过村落的刹那,却似有所感,剑眉微蹙。他敏锐地捕捉到,从下方村落中,那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方向,隐隐传来一股极其精纯、凝练,且带着一种独特生机的丹药气息!那气息与他平日接触过的、宗内丹堂炼制的丹药迥然不同,少了几分匠气与火燥,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圆融与纯净,尤其是其中蕴含的那一丝若有若无、能安抚心神、稳固道基的独特道韵,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
心念一动,洛风所化的淡青色流光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盘旋半圈后,如同流星坠地般,悄无声息地落向了青溪村中心,百草堂门前的小广场上。
流光散去,洛风身形显现,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他那身代表天衍剑宗内门弟子的道袍与令牌,以及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属于金丹修士的渊深气息与剑修特有的凛然气质,已让周围偶然路过的村民和低阶修士纷纷侧目,露出敬畏之色,下意识地远离了些。
洛风并未在意这些目光,径直步入百草堂。堂内,孙掌柜刚刚送走一位客人,正拿着白芷出售的那几瓶丹药,爱不释手地反复观摩,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骤然见到一位气度如此不凡、且身着天衍剑宗内门服饰的年轻修士步入,孙掌柜先是一愣,待看清对方腰间的剑形令牌时,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玉瓶差点脱手,连忙放下丹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柜台后绕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带着惶恐与激动:“不知……不知是天衍剑宗的上使仙师驾临!小老儿孙有福,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仙师快快请进!”
洛风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却已越过孙掌柜,直接落在了柜台上那几瓶尚未收起的丹药上,开门见山地问道:“孙掌柜不必多礼。我且问你,这几瓶丹药,是何人所炼?出自何人之手?”他的感知远比孙掌柜敏锐,更能清晰地察觉到这丹药的不凡之处,那近乎完美的药力融合与杂质祛除程度,以及那丝独特的稳固道基的韵味,绝非寻常炼丹师能为,甚至让他联想到了宗内某位以丹道辅修剑道的长老的手笔。
孙有福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将今日那位鬓角霜白、气质清冷的白姓仙子前来售丹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白芷的容貌气质、那缕显眼的霜发、以及她声称丹药是“家中长辈所赐”、并婉拒引荐之事,都详细描述了一番。
“哦?一位神秘的白姓女修?改良丹方?家中长辈?”洛风眼中兴趣更浓。能炼制出此等丹药,其背后的“长辈”,丹道造诣恐怕极为惊人,至少也是金丹期以上的丹道大师,甚至可能是元婴级别的老祖。他心念微动,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不大的青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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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修士的神识,远非筑基可比,细致入微。很快,他便在村落边缘那处新租赁的僻静小院内,“看”到了正在细心整理、分类今日收获的各种灵草样本的白芷。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了刚刚回到院中、正将赚取的灵石放入屋内的李莲花。
而当他的神识扫过李莲花时,洛风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嗯?此人……”在他的感知中,李莲花的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波澜不惊,温润平和,但神识稍稍深入,便能感受到其下潜藏的、如同潜龙在渊般的浩瀚与一种内敛到极致、却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锋锐剑意!这剑意之纯粹、之凝练,竟让他这位天衍剑宗的内门弟子、金丹期的剑修,都感到了一丝隐隐的威胁与共鸣!这绝非普通散修所能拥有!其实力,恐怕绝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更高!
“还有一位……剑意内敛,却如潜龙在渊……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洛风心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如此人物,突然出现在这边境小村,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与那即将出世的异宝(他之前也隐约听闻黑风山霞光之事)是否有关?
而几乎在洛风神识扫过小院的瞬间,院中的李莲花便有所察觉。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与空间的距离,平静地望了一眼百草堂的方向,眼神古井无波,并未有任何表示,既无被窥探的恼怒,也无结交的意图,只是如同感知到一阵寻常的风吹过。白芷亦是手中处理药材的动作微微一顿,秀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继续专注于眼前的草药,仿佛那神识探查并未引起她太多注意。
洛风察觉到两人平淡的反应,心中更是笃定他们绝非寻常。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神识,面上依旧平静,对百草堂孙掌柜吩咐道:“关于这位白仙子及其同伴之事,暂且不要对外声张,尤其不要透露我今日问询之事。升仙大会之前,我或会再来青溪村。”他需要时间进一步观察,也要将此事汇报宗门。如此人物,若能引入天衍剑宗,自然是好事,但若其心怀叵测,也需早做防备。
是夜,月华如水,清冷的光辉洒落在青溪村静谧的屋舍和蜿蜒的街道上。
李莲花与白芷在他们租赁的小院石桌前对坐。桌上放着一小堆今日收获的、闪烁着各色柔和光晕的七十块下品灵石,以及白芷从百草堂换来的那几卷记录着灵草图谱和基础丹方的玉简。夜风带着凉意和远处森林的气息拂过院中那棵老槐树,发出沙沙的轻响。
“经此一事,我们想在这青溪村继续低调潜藏,恐怕是难了。”白芷指尖拂过一枚水蓝色的下品灵石,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李莲花白日剿狼的举动,无疑是将自身实力展露了冰山一角,这足以引起整个村落的震动和持续的关注。
“无妨。”李莲花端起一杯白芷用新采集的、带有宁神效果的草药泡制的花茶,轻轻啜饮一口,淡然道,“适度展露些许价值与实力,方能吸引真正‘识货’之人,省去我们许多寻访摸索的功夫。那位天衍剑宗的巡察使,金丹初期的剑修,不是已经主动注意到了么?这比我们贸然前去寻他要好得多。”
白芷赞同地点了点头,月光映照下,她那缕霜发愈发显眼:“如此一来,确也省事。只是,与这些宗门打交道,需得把握好分寸。示之以能,却也要藏之以拙。我们的根底,终究不宜尽数暴露。”
两人正低声交谈,分析着白日种种以及后续可能的发展时,李莲花端着茶杯的手忽然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小院那低矮土墙之外的某处阴影角落,语气平淡无波地开口:“墙外的朋友,既已来了许久,何不现身一叙?夜露寒重,不妨进来喝杯热茶。”
他话音落下,那处阴影之中,一阵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荡漾开来,随即,一个身影有些尴尬、迟疑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白日里在任务栏前好心提醒过李莲花的那个憨厚散修——周山。
周山脸上带着局促不安,还有一丝豁出去的决然,对着院内的李莲花和白芷便是深深一躬,声音带着恳切与焦急:“李前辈,白仙子,冒昧打扰,万望恕罪!晚辈……晚辈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来恳求二位!”
李莲花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并未因他的突然出现而有丝毫意外,只是淡淡道:“进来说话。”
周山如蒙大赦,连忙推开那扇简易的木栅栏院门,快步走到石桌前,却不敢坐下,依旧躬身站着。月光下,能看清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眼中深藏的忧虑。
“你有何事?可是与你白日欲言又止之事有关?”李莲花问道,同时示意白芷。
白芷会意,倒了一杯温热的宁神花茶,推到石桌对面。茶香袅袅,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周山看着那杯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双手接过,却无心饮用,急切地说道:“晚辈周山,多谢前辈、仙子。晚辈……晚辈想恳请白仙子,出手救治一位友人!他姓韩,名铁,与晚辈是过命的交情,一同在这落霞山脉闯荡多年。三日前,我们在黑风山另一侧的一处山谷采集一种名为‘墨玉兰’的灵草时,不慎惊动了一条潜伏的‘黑线蝮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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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带着后怕与痛苦:“那畜生是二阶中品的毒物,速度极快,毒性猛烈!韩大哥为了掩护我撤退,被其毒牙划伤了左臂。我们虽侥幸逃回,但韩大哥身中剧毒,寻常的解毒丹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村中孙掌柜看了,也束手无策,说除非有百草玄门秘制的‘清瘴祛毒丹’,或者请动筑基后期以上的修士以精纯灵力强行逼毒,否则……否则韩大哥他……撑不过三日了!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说着,虎目泛红,声音哽咽。
白芷闻言,秀眉微蹙:“黑线蝮蛇之毒?此毒确实阴狠,毒素会侵蚀经脉,麻痹神魂。清瘴祛毒丹或许有效,但亦非绝对。强行逼毒,对施救者损耗颇大,且需对灵力掌控极其精妙,否则反会加速毒素攻心。”
“是!是!仙子所言极是!”周山连连点头,脸上绝望与希望交织,“晚辈自知此请强人所难,但今日见李前辈神通广大,白仙子气度不凡,想必……想必或有良策!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说着,他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从怀中贴身内袋里,取出一个用厚实黑布紧紧包裹、巴掌大小的物件。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绝世珍宝,一层层揭开黑布。最终,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那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布满暗绿色铜锈、边缘不规则、看起来十分古老的青铜碎片!
碎片表面,刻着一些极其模糊、扭曲、却又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与古老意蕴的奇异纹路。那些纹路并非此界常见的符文,结构复杂而诡异,仿佛记载着某种失落的秘密,又像是某种庞大装置的一角。
“此物……”周山双手将青铜碎片奉上,语气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救友的坚定,“是晚辈与韩大哥多年前在一处古修废弃洞府的角落偶然所得,质地坚硬无比,水火不侵,灵力难伤。我们研究多年,也不知其用途来历,只觉其颇为神异,或许是什么古宝的残片。晚辈愿以此物,换取仙子出手救治韩大哥!”
当这块青铜碎片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李莲花与白芷的目光同时落在其上。以他们远超此界修士的见识和历经两个世界的阅历,几乎在瞬间,便察觉到了这碎片的不同寻常!
那纹路中蕴含的某种空间波动的残余意蕴,虽然极其微弱,几乎消散,但却与他们当初在青铜门后感受到的诡异空间之力,以及后来研究自身穿越现象时触及的“时空道纹”,有着几分隐隐约约、却又绝不可能认错的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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