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关键突破
疫情平息后的金陵城,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虽然恢复了生机和活力,但总带着几分虚弱和小心翼翼。街道上行人渐多,店铺重新开张,茶楼酒肆里又有了谈笑声,孩童的嬉闹声再次在巷弄间回荡。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墙角处、水沟边偶尔还能看到撒过石灰的白色痕迹,提醒着人们不久前的生死劫难。人们走在街上,虽不再惶惶不安,但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和谨慎,看到有人咳嗽或打喷嚏,会下意识地避开几步。
医馆的忙碌却没有减少半分,反而因为疫情的后续影响更加繁忙。鼠疫虽然控制住了,但后遗症不少。许多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虽然捡回了性命,却落下了一身病痛——有人肺叶受损,成了肺痨,日夜咳嗽不止,痰中带血;有人元气大伤,虚弱不堪,走几步路就喘不上气;有人皮肤溃烂愈合后留下可怖的疤痕,不敢见人;还有人虽然身体康复,但精神受创,夜夜噩梦,惊悸不安。
我每日从早忙到晚,看诊、施针、配药,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诊室里总是坐满了病人,有些是从城外赶来的,听说金陵城有位女神医,能治鼠疫后遗症,千里迢迢来求医。后院搭的临时棚子里也躺着重症病人,李莲花和几个学徒轮流照看着。
“白姑娘,你这样会累垮的。”蔺晨来医馆时,见我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忍不住皱眉说,“治病救人是好事,但也要顾惜自己。你要是倒下了,这些病人怎么办?”
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但这些人……他们需要我。你看那个孩子,才八岁,父母都死在鼠疫里,自己虽然活下来了,但肺坏了,每天晚上咳得睡不着。还有那个老人,儿子死在疫情里,儿媳改嫁了,就剩他一个,又得了痹症,腿疼得走不了路。我能多治一个,就多治一个。”
蔺晨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一包药材,放在桌上:“这是我新配的安神补气茶,用了上等的人参、黄芪、枸杞、酸枣仁,你每日喝一壶,至少能提提神,补补气。别嫌麻烦,你自己的身体要是垮了,说什么都没用。”
“谢谢蔺大夫。”我没有推辞,知道他是真心为我好。
蔺晨在医馆坐了一会儿,帮忙看了几个病人。他是个神医,虽然专攻的方向不同,但基础扎实,看些常见病绰绰有余。闲下来时,他忽然问:“长苏最近怎么样?我好几日没见到他了,让人去他住处送药,回来说他总是不在。”
梅长苏最近确实很少来医馆,也很少在住处。疫情过后,被搁置的三司会审重新开始,而且因为誉王下毒案和疫情的影响,朝局更加复杂。他忙着与萧景琰一起搜集证据,联络证人,应对各方势力的阻挠和试探,几乎没时间休息。有时候深更半夜还在与人密谈,天不亮又要准备上朝或会审。
“他身体还好,我上次见他是一个月前了。”我说,心中也有些担忧,“不过太忙了,我怕他熬不住。你是他的好友,又是他的大夫,该多劝劝他。”
“劝了,没用。”蔺晨苦笑,那笑容里有无奈,也有心疼,“他那脾气,你还不清楚?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只能尽量给他调理,多送些补药,确保他别倒在工作台上。但说实话,他那身体,底子太差,这两年虽然调理得不错,可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正说着,门外传来熟悉的马车声。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医馆门口停下。不一会儿,梅长苏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比一个月前见时更差了。本就苍白的脸几乎没了血色,像上好的宣纸,薄得透明。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像被人用墨画了两笔。走路时脚步虚浮,身形摇晃,蔺晨立刻上前扶住他。
“长苏!”蔺晨的声音里带着责备,也带着心疼,“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梅长苏勉强笑了笑,那笑容虚弱得像随时会消散:“没事,就是有点累,昨晚没睡好。白姑娘,今天能施针吗?我总觉得胸口闷得慌,呼吸也不顺畅。”
“当然可以。”我说,引他到里间的诊榻,“你先坐下,我给你诊脉。”
手指搭上他手腕的瞬间,我心里就沉了一下。脉象紊乱如麻,跳动无力,时快时慢,时强时弱,是典型的气血两亏、阴阳失调之象。而且细细品察,能感觉到火寒毒的余毒似乎有重新活跃的迹象——脉象深处有隐隐的寒气和热流在纠缠,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是不是没按时吃饭喝药?”我问,声音严肃起来。
“有点。”梅长苏没有否认,声音里带着疲惫,“三司会审到了关键阶段,谢玉的党羽还在负隅顽抗,到处散布谣言,说证据是伪造的,说证人是被收买的。我必须找到更多的证据,联络更多的证人,还要应对朝中那些墙头草……萧景琰虽然尽力帮我,但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
“那也不能不要命啊。”蔺晨急了,声音都高了,“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好一些,火寒毒清除了七八成,能正常生活了。再这样下去,之前的治疗就白费了!你知道吗,我刚才诊你的脉,余毒有复燃的迹象!”
梅长苏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知道。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谢玉虽然入狱,但他的势力还在,他的同党还在。如果这次不能把他彻底扳倒,不能为赤焰军彻底平反,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只要能把这件事做成,为七万将士讨回公道,为林家满门洗刷冤屈,我就是死也值得。”
“胡说!”我难得严厉起来,声音在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要是死了,谁来完成这些事?萧景琰吗?他一个人能行吗?他虽然是皇子,但朝中支持者不多,又没有兵权,能做的事情有限。霓凰呢?她等了你十二年,在云南苦苦支撑,就等着你回去。你就这么让她再等一辈子?还有江左盟的兄弟,还有那些相信你、支持你的人,你让他们怎么办?”
梅长苏睁开眼睛,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石子:“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我打断他,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坚定,“你要真想道歉,就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活着,才能做更多事;活着,才能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活着,才能去云南见霓凰,才能和她有未来。你要是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赤焰军的案子可能永远翻不了,那些将士永远背着谋逆的污名,林家永远抬不起头。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梅长苏沉默了。诊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炭火燃烧的噼啪声,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良久,他才低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明白了。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尽量多休息,按时吃饭喝药。”
“不是尽量,是必须。”我说,取过针包,“现在我给你施针,先稳住你的气血,压制余毒。但这是治标不治本。你的火寒毒余毒有复燃的迹象,必须想办法彻底清除,否则后患无穷。”
梅长苏点点头,没有再多说,顺从地躺下。我给他施了一套安神补气、调理阴阳的针法,重点取穴内关、足三里、三阴交、关元、气海。施针过程中,他渐渐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平稳绵长,眉宇间的疲惫和痛苦也淡了些。针毕,他的脸色好了些,虽然依然苍白,但有了些许血色。
“你最近不能太劳累。”我一边起针,一边叮嘱,“每天必须保证四个时辰的睡眠,按时吃饭,按时喝药。我会让蔺大夫给你配一些安神补气的药,你要按时服用。如果做不到,我就让飞流盯着你,或者……我去告诉霓凰,让她从云南赶回来盯着你。”
梅长苏苦笑着点头:“好,都听白大夫的。飞流那孩子……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那就好。”我收起针,“今天先在医馆休息一会儿,喝了药再走。蔺大夫,你去煎药吧。”
蔺晨应声去了。梅长苏靠在榻上,闭上眼睛休息。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他脸上,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那一刻,他看起来安静而脆弱,像一尊易碎的瓷器,让人心疼。
他离开后,蔺晨长叹一声,那叹息里有无奈,有担忧,也有深深的敬佩:“他还是这样,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当年在赤焰军是这样,年纪轻轻就担起少帅的责任;现在还是这样,一个人扛着七万人的冤屈,扛着林家的血债。有时候我真想把他打晕了,捆在床上,让他好好休息几个月。”
“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责任。”我说,整理着针具,“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保证他活着,保证他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完成他想做的事。至于其他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蔺晨点点头,又聊了几句医馆的事,便告辞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梅长苏的脉象——火寒毒的余毒在活跃,虽然还微弱,但如果不及时处理,一旦全面复燃,后果不堪设想。之前的治疗虽然清除了大部分毒素,但有些余毒潜藏在经脉深处,像冬眠的毒蛇,一旦身体虚弱或情绪波动,就会苏醒过来。
按理说,经过这两年的治疗,火寒毒应该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但梅长苏最近劳累过度,饮食不规律,睡眠不足,加上三司会审的压力,情绪波动大,导致体内阴阳失衡,气血亏损,给了余毒可乘之机。
必须想办法彻底清除这些余毒,否则后患无穷。一次复发,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
“在想什么?”李莲花轻声问,他也没睡着。
“在想梅长苏的病。”我说,坐起身,靠在床头,“火寒毒的余毒又开始活跃了,虽然还很微弱,但必须想办法彻底清除。否则一旦复发,之前的治疗就白费了,而且可能更严重。”
李莲花也坐起来,握住我的手:“有办法吗?”
“有一个,但很危险。”我沉吟道,“我需要用‘金针引毒’之法,配合特殊的药物,将他经脉深处的余毒全部引出来,彻底清除。但这过程极其痛苦,对身体的损耗也很大,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心脉,甚至……要了他的命。”
“有几成把握?”李莲花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我的手紧了些。
“七成。”我说,“如果梅长苏配合,在治疗前后安静休养,严格按照要求调理,成功率还能更高,到八成左右。但如果他继续这样劳累,不配合治疗,成功率会降到五成以下,甚至更低。”
“那要告诉他吗?”李莲花问,“让他自己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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