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禄抬头看着风华,语气似乎很平静,但只要细听,就能听出带着微微的颤音。
“不管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话,我都要告诉你,我从来都没做过你父亲无耻的兄弟!”
“从你父亲孤身一人去林场,到你们一家人搬过去,我都是捧着这颗真心去帮助他。”
“至于你的误会从哪来,我不知道,但我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在你爸活着的时候,我和你母亲清清白白。”
王长禄的声音缓和下来,眼神中带了一丝悲悯:“你不该这样说你妈,你在拿刀捅她的心,你知道吗?”
王长禄桌子下的双手紧攥成拳,骨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如果对面站着的不是郭立梅最在意的儿子,他早就一拳打掉他的门牙了。
避免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对面是赵风华,他除了气愤,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郭立梅颓然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可避免的闪过赵家春的身影。
她清楚的记得,赵家春最后一镰刀勾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猛地蹿了出去。
赵家春一个趔趄,手在车箱板子上划过,没抓稳,掉了下去。
郭立梅那时候,紧紧压在三个孩子的身上,手在车箱板空隙处抠出了血。
赵家春掉下去的太快,郭立梅连伸手拉他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暗夜中。
其后的很长时间,她无数次从梦中惊醒,耳边总是回响着赵家春的呼喊声。
郭立梅一遍遍对自己,也对孩子们说:“你爸爸为了我们,纵身跳了下去!”
可事实是这样吗?
现在她的儿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给父亲讨公道。
指责她没有良心,指责她找了个无耻的人。
可他却忘了,就是这个他指责无耻的人,背回他父亲的遗物,才让他们的思念,有了具体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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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居然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不管风华怎么说,郭立梅都不会说出当初的真相,赵家春留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永远是那个伟大的父亲。
毕竟,都是因为他,才给她们母子迎来了逃生的机会。
就让她来背负背叛的罪名吧!
郭立梅的眼泪,并没有换来儿子的心疼。
借着三分酒劲,风华用手指点着王长禄:“你胆真大,别人都说我妈是克星,克她头一个男人没有儿女,克我爸爸那么惨死去,你猜猜,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王长禄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够了!”
随着他声音落下,又一个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杨秀芝终于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打在风华脸上。
地上的几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盯着胸口剧烈起伏的老太太。
杨秀芝用手指着风华:“用这么恶毒的话,攻击自己的母亲,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不管你是谁,你这么污蔑我闺女,你就该打!”
“风华,你疼吗?疼你就记住了,你妈生你的时候,九死一生,你小的时候,她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
“你生病的时候,她整晚抱着你不敢入睡,她每一次为你承受的苦难,都比你现在痛苦十倍!”
“世上谁都可以这样说她,唯独你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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