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汝水与魏延相持,据说战局不利;荆北尽失,陇右沦陷,中原糜烂……这些消息不断传来,让司马师既忧且急。他手中尚有近四千骑兵(编县损失后补充部分),乃是一支可观的机动力量,却困守在这弹丸之地,每日消耗粮草,无所作为。
派死士袭扰襄阳,是他力排众议的决定。麾下一些老成持重的将领认为,此举可能打草惊蛇,暴露己方意图,且难以取得实质性战果。但司马师坚持:一来可疲扰敌军,延缓其对襄阳以北的消化控制;二来可试探襄阳守军反应与布防;三来,或许能制造机会。
“将军,第三队回报,昨夜袭襄阳北屯田点,遇伏,折了五人,被擒三人。”一名亲信部将低声禀报,语气沉重。
司马师眼中寒光一闪:“遇伏?详细情形!”
“据逃回者言,对方似有准备,伪装成运粮队,实为精兵。交手凶悍,不似寻常巡逻士卒。被擒者……恐难守口。”
司马师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损失死士尚在其次,若计谋被识破,甚至暴露了己方意图和潜伏力量,那就麻烦了。
“襄阳守将黄忠,一老卒耳,竟有如此心机?”他喃喃道,旋即摇头,“不,或许是那陈砥小儿从旁献策……编县距此不远,两地必有联络。”
正思忖间,又有探马回报:“将军,观察发现,襄阳守军近日似有调动迹象。汉水北岸巡逻明显减少,南岸兵马活动增多,且有舟船集结,似有南渡或西进之意。另,编县方向,吴军轻骑斥候活动频繁,已逼近我外围二十里。”
司马师精神一振,趋身至地图前:“详细说来!”
探马在地图上指出几处观察到异动的地点。司马师目光炯炯,脑中急速盘算:襄阳守军减少北岸巡逻,是兵力不足?还是故意示弱?南岸调动,是真有行动,还是虚张声势?编县斥候逼近,是例行侦察,还是准备配合行动?
“难道……黄忠老儿或陈砥小儿,真的被我袭扰所惑,欲调兵他处,或反过来设计诱我?”司马师心中疑虑与冒险的冲动交织。他渴望一场胜利,一场足以扭转父亲眼中自己“鲁莽”印象、甚至改变局部战局的胜利。
“再探!重点查明襄阳南岸兵马集结的真实目的、数量,以及编县是否有大队兵马出动的迹象。另外,加派细作,设法混入襄阳或编县,探听虚实!”司马师下令。
接下来的两日,更多零星情报汇总而来:襄阳城南似有粮队准备西运;编县山地营有小股部队北出活动,但主力未见调动;有传言黄忠可能分兵支援夷陵或江陵云云。情报杂乱,真假难辨。
司马师召集主要将领议事。
“诸位,眼下局势,扑朔迷离。襄阳似有松动,编县亦有异动。我军是继续固守,还是……主动出击,寻机破敌?”司马师环视众人。
一名老将皱眉道:“将军,此恐是敌军诱敌之计。黄忠善战,陈砥狡黠,不可不防。我军骑兵虽利,然孤军深入敌境,若中埋伏,恐有覆没之危。不如固守待援,或等大将军(司马懿)在汝水打开局面。”
另一名年轻将领则道:“末将以为,战机稍纵即逝。若襄阳真因内部不稳或他处吃紧而分兵,正是我军突袭良机。即便不能破城,若能击溃其一部,焚其粮草,亦可大涨士气,牵制更多敌军。我军骑兵来去如风,即便事不可为,撤退亦非难事。”
两派意见争执不下。司马师内心天平逐渐倾向于出击。父亲的困境、自身的憋屈、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那些“杂乱情报”可能蕴含机会的一丝侥幸,推动着他做出冒险的决定。
“机不可失!”司马师最终拍案,“我意已决!挑选两千五百精骑,由我亲自率领,趁夜出营,绕道西北山林,避开编县方向耳目,突袭汉水南岸敌军集结处,或截击其粮队!其余兵马,由子将(副将)统领,严守邓县,并做出大军仍在的态势,迷惑编县守军!”
“将军三思!”老将还想劝阻。
司马师摆手:“我意已决!不必多言。立刻准备,今夜子时出发!”
夜色渐深,邓县军营中,一支精锐骑兵悄然集结,人衔枚,马裹蹄。司马师全身甲胄,翻身上马,望向南方黑暗中的山峦,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他不知道,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在汉水两岸悄然张开。而编县的陈砥,也已收到了黄忠的密信与约定的信号,开始调动兵马。
汉水南岸,一处名为“柳林渡”的河湾附近。表面看来,这里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运粮车船和少量守卫士卒,显得松懈平常。然而,在附近的芦苇荡、丘陵树林中,黄忠亲率的四千精兵,已埋伏多时。老将军披着蓑衣,隐藏在柳树林中,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北岸方向。
按照与陈砥的约定,若司马师主力出动,黄忠将在柳林渡一带给予迎头痛击,同时以烽火为号。陈砥则率编县机动兵力(主要是苏飞山地营和石敢轻骑一部),快速北上,截击司马师退路,或趁邓县空虚,相机而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秋夜寒露渐重。士卒们伏在潮湿的草丛中,耐心等待。
“老将军,已过丑时,敌军还未见踪影,会不会……”副将低声问道。
黄忠纹丝不动,只是低声吐出两个字:“等着。”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北岸黑暗的山道上,隐约传来了轻微而密集的马蹄声,虽经竭力掩饰,但在寂静的夜里,仍被埋伏者敏锐的耳朵捕捉到。
“来了!”黄忠眼中精光暴射,轻轻抬手。身后传令兵立刻将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所有伏兵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弓弩刀枪。
司马师率领的两千五百骑兵,如一道暗流,沿着山道快速接近柳林渡。为了隐蔽,他们未打火把,全靠微弱的星光和向导引路。看着南岸那稀疏的灯火和看似懈怠的守卫,司马师心中一阵兴奋:“果然守备空虚!天助我也!”
“全军听令!冲过去,焚毁粮船,击溃守军,不可恋战,一击即走!”司马师压低声音下令,随即一马当先,勐地加速冲出山林,直扑河滩!
“杀!”魏军骑兵发出震天呐喊,铁蹄踏碎河滩的宁静,如潮水般涌向那些“惊慌失措”的运粮士卒和车辆。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射程的刹那,异变陡生!
河滩上那些看似慌乱的“民夫”、“士卒”,瞬间丢下伪装,露出了精良的甲胄和锋利的兵刃!与此同时,两侧芦苇荡中弓弦震响,箭如飞蝗!丘陵后、树林间,伏兵四起,火光瞬间点亮了夜空!
“中计了!”司马师心头剧震,但此刻已无法后退,骑兵冲锋的势头一旦形成,难以立刻转向。
“不要乱!随我冲过去!冲破伏击圈!”司马师厉声大吼,挥刀拨打箭矢,试图凭借骑兵的冲击力强行破围。
然而,黄忠精心布置的伏击圈岂是易与?绊马索、陷坑、密集的箭雨、以及从侧翼猛扑上来的长矛兵阵,瞬间让魏军骑兵陷入混乱。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不断有人马中箭倒地,或被长矛刺穿。
“黄忠在此!司马小儿,拿命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起,黄忠挥动大刀,亲率一队精锐甲士,从正面悍然杀入魏军骑兵阵中!老将虽年迈,但勇武不减当年,大刀翻飞,所向披靡,当面之敌无不人仰马翻!
司马师又惊又怒,挥刀迎战黄忠。两人刀来刀往,战作一团。司马师年轻力壮,刀法凶狠,但黄忠经验老辣,气力悠长,一时竟难分高下。然而,周围的魏军骑兵却在伏兵围剿下不断减少,局面迅速恶化。
“将军!敌人太多,撤吧!”亲兵拼死杀到司马师身边,急声喊道。
司马师也知道大势已去,再拖下去恐怕全军覆没。他虚晃一刀,逼退黄忠半步,拔马便走:“撤退!向北岸撤退!”
残存的魏军骑兵拼命聚集,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向来时的山道溃退。黄忠岂容他轻易走脱,挥军掩杀,箭矢、追兵死死咬住。
就在司马师败退至汉水北岸,惊魂未定,清点只剩不足千骑残兵时,前方山道忽然火光大作,杀声震天!
一面“陈”字大旗在火光中猎猎扬起,苏飞的山地营如同鬼魅般从山林中杀出,堵住了退路!石敢的轻骑则从侧翼迂回,箭矢如雨点般洒向混乱的魏军!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司马师残部彻底陷入绝境!
“陈砥!”司马师目眦欲裂,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他知道,今夜恐怕在劫难逃了。
汉水之畔,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杀声与惨叫声交织。这场由司马师发起的冒险突袭,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反包围歼灭战。荆西的磐石与襄阳的老将联手,即将为这支魏军最后的机动骑兵力量,敲响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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