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月光被染成了令人作呕的腥红,林玄攥着顾青竹手腕的掌心沁出冷汗——那温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不是体温,是神魂在被某种力量抽离。
这股寒意从指尖蔓延至脊椎,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经脉扎进他的识海深处。
他几乎能听见灵魂被撕扯的声音,像是一张薄纸在狂风中被一点点剥离。
他喉间泛起的腥甜还未咽下,顾青竹胸口那枚暗红符文突然“噗”地炸开,像滴入热油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巴掌大的血色六芒星,断剑纹路在其中扭曲蠕动。
那六芒星缓缓旋转,每一道边角都渗出丝丝黑雾,如同活物般向四周延伸,竟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座古老的祭坛虚影——正是前世天道祭坛的模样。
“林青玄,你终于明白了吗?”
阴恻恻的低语像生锈的铁钉,直接钉进所有人识海,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与威压,仿佛来自九幽之下最深沉的回响。
林玄瞳孔骤缩,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前世在天道祭坛上,那道裹在混沌雾气里的身影,正是用这样的语调宣告对剑道的镇压。
那一日,万剑崩碎,天地失声,无数剑修跪伏于地,神魂被强行剥离,化为维持天道运转的养料。
而他,作为最后一位剑神传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尊、同门、挚友一个个化作灰烬,只因他们不肯臣服于“秩序”。
此刻,那声音再度响起,却不再是遥远的宣告,而是近在咫尺的嘲弄。
他指尖发颤,顾青竹的手腕在他掌心轻轻抽搐,少年空洞的眼睛里竟又浮起一丝清明,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师……父,我疼……”
这三个字如刀割心肺。
林玄喉咙一紧,几乎窒息。
他记得这个声音,记得那个雨夜,十六岁的顾青竹跪在剑冢前,衣衫尽湿,双膝磨出血痕,只为求他收自己为徒。
那时他说:“我不收徒。”少年却倔强抬头:“那我就一直跪着,直到您心软。”
后来,是他破例收下的唯一亲传弟子。
也是他亲手埋下的祸根。
“青竹!”林玄立刻运起剑元往他体内灌,金色剑气如江河奔涌,试图填补那不断塌陷的神魂缺口。
可那血色符文突然射出一道黑芒,精准刺穿他的剑元屏障,如同毒蛇破茧而出,直击林玄识海!
“轰——!”
一股剧痛炸开,林玄眼前一黑,识海震荡如风暴中的湖面。
他看见幻象:顾青竹站在祭坛中央,身穿黑金长袍,眉心烙印着同样的六芒星,手中握着一柄由万千剑魂熔铸而成的断刃,脚下踏着无数破碎的剑灵残骸。
“那是……未来的他?”林玄心头巨震。
而就在这瞬息之间,顾青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喉间发出介于少年与恶鬼的尖啸,黑剑上的九爪金龙纹路竟活了过来,鳞片片竖立,龙首探出剑身,朝着林玄面门咬来,獠牙森然,口吐黑焰!
“小心!”白灵儿的狐火“轰”地炸开,赤金色火焰裹着风刃撞开龙首,将那金龙逼退数尺。
她身形一闪,挡在林玄身前,九条狐尾如伞般展开,护住三人。
可她刚扑到林玄身侧,便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后退,耳尖的狐毛根根倒竖:“它……它在呼唤我!”她脖颈处浮现出与顾青竹胸口相同的暗红纹路,皮肤下有幽光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林玄反手揽住她后腰,剑元如活物般钻入她识海。
这才发现白灵儿体内那片原本沉寂的剑神神魂碎片,此刻正疯狂震颤着,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往顾青竹方向飘。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碎片边缘竟开始浮现细微裂痕,似有某种古老意志正试图将其剥离、吞噬。
他心下大骇——原来天帝的印记不只是控制顾青竹,更是在勾连剑神残魂!
而这印记,竟能跨越血脉与契约,直接感应到散落在世间的神魂碎片!
“别怕,我守着你。”他贴着白灵儿耳畔低喝,左手按在她后心,剑元化作金色锁链将神魂碎片牢牢捆住。
与此同时,他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真瞳之力”,在她识海布下三重封印阵法,暂时隔绝外界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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