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澜的嘴唇刚动完,声音散在风里。顾明玥的手指僵在半空,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又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布包还贴着胸口,边缘已经磨得起毛。她知道里面是什么,也知道自己从未打算让任何人看见。
可他刚刚说了“兰亭”。
不是猜测,不是巧合。是他昏迷之中,神魂未醒,却准确叫出了这个名字。
她的呼吸一顿,指尖微微发抖。这不是偶然。这是文脉之间的感应,是命运推到眼前的抉择。
她咬了下唇,猛地将布包抽出,一层层解开。纸卷泛黄,墨迹沉稳,王羲之的笔锋流转如水,仿佛随时会从纸上跃出。这就是《兰亭序》真迹,父亲临死前塞进她手里的东西。他说:“只要这字还在,读书人的魂就不会断。”
她盯着那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喉咙发紧。
现在,她要把这个交给沈明澜。
不是因为信任就够了,而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风雪越来越急,远处残存的黑雾像蛇一样游走,她的双生文宫几乎枯竭,右眼血丝密布,再撑下去,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她不能再等。
她俯身,双手捧起《兰亭序》,轻轻覆上沈明澜的胸口,正对玉佩所在的位置。
就在触碰的瞬间,异变陡生。
纸卷无风自动,整幅字帖忽然亮起一道青光。那光不刺眼,却温润如玉,像是春日晨露落在竹简上的反光。墨迹开始流动,每一个字都像活了过来,笔画舒展,气息贯通,仿佛王羲之就站在冰原之上,亲手挥毫。
青光顺着玉佩渗入沈明澜体内,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五指蜷缩,指甲刮过冰面发出轻响。紧接着,胸口起伏加快,呼吸由浅转深,一声低沉的吐纳划破寂静。
顾明玥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睫毛在颤,一下,又一下。眼皮下的眼球缓缓转动,像是在识海深处跋涉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回来的路。
然后,他睁开了眼。
目光初现时有些茫然,像是刚从一场大梦中惊醒,看不清眼前的人影。但很快,那双眼睛聚焦了,映出顾明玥的脸——苍白、疲惫,右眼缠着黑布,发间簪子歪斜,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痕。
可她活着。她还在。
沈明澜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话,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
但他抬起了手。
动作很慢,像是刚学会控制身体,指尖颤抖着,朝着她的方向伸去。顾明玥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他的手指冰凉,抓住她的手腕时用了点力,像是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然后,他轻轻捏了捏,又松开,转而抚上自己胸口的纸卷。
《兰亭序》还在发光,青光越来越盛,像是与玉佩产生了共鸣。那些流动的墨迹顺着经脉钻入他的识海,直冲文宫中央。
九州舆图之上,荆楚之地的符号骤然亮起,不再是模糊的印记,而是一幅完整的书法残影——正是《兰亭序》开篇第一句。
一股清雅文意弥漫开来,带着江南烟雨的气息,冲散了识海中最后一点混沌。那些残存的黑暗像是遇到烈阳的霜雪,迅速消融。
沈明澜闭上眼,意识沉入文宫。
他看见了。
文宫已不再是单纯的殿堂结构,而是化作一座曲水回廊的园林。小桥流水,飞檐翘角,每一根柱子上都刻着先贤名句,每一片瓦当都流淌着诗韵节律。地面铺展着九州舆图,冀州龙腾,豫州鼎立,雍州凤舞,而荆楚之地,此刻正被一道青光笼罩,宛如春江潮涌。
他伸手虚按,文宫震动。
一股力量从核心涌出,沿着经脉奔流全身。这不是单纯的文气,也不是诗词意境转化的能量,而是一种更本源的东西——文心。
它不靠诵读激发,也不依外物支撑,它是读书人千年传承下来的信念,是“士不可不弘毅”的执着,是“为天地立心”的担当。
他的手指再次收紧,指节泛白。
他知道,自己醒了。
不只是从昏迷中醒来,更是从一个穿越者的身份,真正踏入了这片世界的文道核心。
外面,风雪似乎停了一瞬。
顾明玥跪坐在他身边,右手仍握着青玉簪,左手撑在冰面上,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太累了,双生文宫几乎透支,连维持坐姿都有些吃力。
但她没倒。
她看着沈明澜睁开眼,看着他触摸《兰亭序》,看着他体内文气重新流动。她知道,他回来了。
她低声说:“你总算……醒了。”
沈明澜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终于挤出两个字:“谢谢。”
不是命令,不是调侃,不是平日里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这两个字很重,像是压着千言万语。
顾明玥没应声,只是垂下眼帘。一滴泪从左眼角滑落,砸在冰面上,瞬间冻结。
她没擦。
她只问:“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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