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搜查这滩灰烬周围地面、书案、窗棂缝隙,任何异常粉末、气味、水渍、痕迹,无论多么细微,皆不可放过!”狄仁杰的声音斩钉截铁,方才那抹幽蓝的光,已在他心中点燃了第一簇属于人间的、追索真相的火焰。
***
京兆府衙门的签押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天。狄仁杰端坐主位,指节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梳理纷乱的线索。李元芳侍立一旁,目光炯炯。下首的曾泰则是一脸愁云惨雾,面前堆着厚厚的卷宗和刚整理出的初步口供。
“……张司业为人清正,甚少交际,”曾泰翻看着记录,语速飞快,“昨日散值后便径直回府,晚膳亦在府中用。据其夫人所言,他近来并无特别忧虑之事,也未提及与人结怨。府中仆役排查完毕,昨夜无人听见书房有异常响动,靠近院落值守的老仆,只道雨声太大,戌时末曾见书房灯灭,以为大人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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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反锁,钥匙何在?”狄仁杰问。
“书房钥匙只有两把,一把由张司业随身携带,发现时就在他腰间,另一把由其夫人保管,昨夜一直未曾动用。”曾泰回答,“撞门而入时,内里门栓确实是从里面闩死的。”
密室、高温尸体、诡异蓝光的湿纸灰……线索如同乱麻。狄仁杰沉默着,那抹幽蓝的光泽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那绝非寻常纸张燃烧该有的现象。
“纸……”狄仁杰沉吟着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签押房里格外清晰,“那纸灰遇水显异色,其中必有蹊跷。元芳,可有所获?”
李元芳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回大人,卑职仔细搜查了书房地面,灰烬周围三尺之地,青砖缝隙里发现几粒极微小的黑色炭粒,应是纸张未燃尽之物,已小心收起。窗棂缝隙干燥,并无水渍侵入痕迹。另在书案下方不易察觉的角落,拾得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未完全燃尽的纸片残骸,边缘焦黑卷曲。”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小心包裹的小包,打开,里面正是几粒细小的黑色炭粒,以及那片微小的焦黄纸片。狄仁杰小心地拈起那片纸片残骸,凑到眼前。纸片焦脆,大部分已成炭黑,但在未被完全烧毁的极小一角边缘,隐约可见一丝极其细微的、淡淡的黄色痕迹,不像是火焰熏烤所致,更像是纸张本身的底色或某种浸染。
“黄色……”狄仁杰若有所思。那诡异的纸人,据张文弼夫人哭诉,她夫君死前曾失魂落魄地提及过“白色纸人”,但这一角残留的黄色又是什么?
“报——!”一声急促的呼喊如利刃般劈开了签押房沉重的空气。一名京兆府的捕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声音带着惊骇的颤抖:“大……大人!不好了!礼部侍郎……陈禹廷陈大人府上……出事了!跟……跟张司业一样!反锁的书房……人没了!旁边……也有湿纸灰!”
“什么?!”曾泰霍然站起,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脸上血色尽褪。
狄仁杰眼中精光暴射,猛地一拍桌案,那紫檀木案几发出一声闷响:“备马!元芳,随我去陈府!曾大人,立刻封锁现场,闲杂人等一概不许靠近!”
***
礼部侍郎陈禹廷的府邸,位于城东崇仁坊,距离张文弼的居所隔了小半个长安城。然而当狄仁杰一行策马疾驰而至时,府门前同样被京兆府的差役围得水泄不通,同样的惊惶与死寂笼罩着这座原本气派的官邸。
现场几乎就是张文弼书房的翻版,却又带着更加刺目的死亡气息。
陈禹廷的书房同样门窗紧闭,自内反锁。撞开房门后,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闷热混合着微弱焦腥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陈禹廷倒毙的位置不在书案旁,而是在靠近西墙的一张花梨木太师椅旁。他身体扭曲着瘫倒在地,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将那件上好的湖绸常服抓得皱成一团,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脸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嘴巴张得极大,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嘶吼,却永远凝固在了无声的惊怖之中。同样触手滚烫的皮肤,同样找不到任何致命的外伤。
唯一不同的,是那滩湿透的纸灰。
它就在陈禹廷蜷缩的身体旁边,离他那只抓挠胸口的手很近。灰烬同样是深灰色,被大量水渍浸透,粘腻地糊在地上。但这一次,灰烬似乎更多,范围更大一些,而且——狄仁杰蹲下身,敏锐地发现——这滩灰烬的湿润程度明显更高,水渍向四周洇开的范围也更广,仿佛刚刚被水彻底浇透不久。空气中甚至还能嗅到一丝极淡的、新近泼洒的水汽味道。
“发现时就这样?”狄仁杰沉声问最先赶到的捕头。
“回禀阁老,”捕头声音发紧,“撞开门时,陈大人已经……小的们不敢擅动,这灰……就是湿的,水汪汪的,像是……像是刚被泼了水。”
狄仁杰的目光锐利如刀,再次落在那滩湿灰上。他示意李元芳取水。李元芳解下腰间水囊,小心地将几滴清水滴落在灰烬边缘。
幽暗、诡异、令人心底发寒的蓝紫色,再次毫无悬念地浮现出来!如同鬼魅的印记,在湿漉漉的灰烬中一闪而过,随即隐没。
又是它!
狄仁杰的心猛地往下沉。这绝非偶然!同样的密室,同样的高温尸体,同样的诡异湿灰,同样的蓝光反应!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同一个凶手,同一种冷酷而精密的杀人手法!凶手的目标是谁?下一个会轮到谁?
“陈大人近日可有异常?”狄仁杰站起身,转向面无人色的陈府管家。
管家抖如筛糠:“回……回阁老……大人他……他昨日似乎心神不宁……晚膳也只用了几口……独自在书房待到很晚……小的……小的隐约听见他……他好像在低声咒骂什么‘纸人’……‘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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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又是纸人!
张文弼死前提及白色纸人,陈禹廷死前也在恐惧纸人索命!这绝非巧合!
“纸人……”狄仁杰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惊魂未定的陈府众人,“昨日或近日,可有人见过可疑的纸人?或是有陌生之物送入府中?”
众人面面相觑,茫然摇头。管家努力回忆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道:“昨日……午后,似乎……似乎有个跑腿的小厮送来一个寻常的拜匣,说是给大人的,没有具名。大人当时在会客,便随手搁在书房了……后来……后来也没见大人提起……”
“拜匣何在?”狄仁杰立刻追问。
管家连忙带路,在书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多宝格下方,找到了一个空置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硬纸拜匣。匣子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纸人,想必就是从这无名的拜匣里送出的死亡通告!
“查!”狄仁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彻查昨日送拜匣之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曾大人!”
“下官在!”曾泰连忙应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立刻加派人手,盯紧所有与张、陈二位大人品级相当、尤其是可能与他们有过交集、或近来同样心神不宁的官员府邸!凶手在连续作案,气焰嚣张,下一个目标随时可能出现!”狄仁杰的语速快而有力,如同敲响的战鼓,“同时,将张、陈二位大人近三年来所有公务往来、同僚名录、私人交际,巨细靡遗,全部整理出来!凶手选择他们,必有缘由!这纸人背后的名字,就是连接死亡的锁链!”
***
紧张的气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整个京兆府衙门乃至长安城部分官员圈层都喘不过气。暗探撒了出去,紧盯着可能的目标。张、陈二人的履历卷宗在狄仁杰的案头堆积如山。然而,凶手的动作比所有人的反应更快。
仅仅两天后的黄昏,第三声丧钟以更加惨烈的方式敲响了。
这一次,是工部郎中郑彦。
发现的地点是郑府后院一个僻静的、用于夏日纳凉的小阁。阁楼门窗同样从内反锁。当差役强行破门而入时,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闷热腥气再次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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