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眼疾手快,俯身不顾滚烫的香灰,一把抓起那几片关键的碎片!他将碎片在掌心迅速拼合!
一幅微缩的、却无比清晰的浮雕图案瞬间呈现——那并非什么祥瑞花纹,而是一段极其险峻、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悬崖的线条扭曲凌厉,充满坠落与死亡的气息!
“悬崖!”曾泰失声叫道,脸色煞白。他瞬间明白了,那两位公子为何死状如同坠崖!这炉中香雾升腾,幻化出的,正是这令人身临其境的悬崖幻象!
“不止于此!”狄仁杰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他的手指猛地捻起一片粘附在香灰中的、被烧得焦黑的碎纸片!
那纸片边缘参差不齐,质地坚韧,显然非同寻常。最关键的是,在未被完全烧毁的一角,清晰地残留着半个朱红色的、方方正正的钤印印记!印记的下方,还有两个勉强可辨的墨字:“兵部”!
兵部密函!这香炉夹层之内,竟藏有兵部密函的残片!
水榭之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香灰簌簌飘落的声音,以及众人粗重的呼吸。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异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阴谋的味道。
苏鸾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看着狄仁杰掌心那拼凑出的悬崖浮雕和那枚刺眼的“兵部”残印,脸上那神秘莫测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深紫色的眼眸中,所有的空灵悲悯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寒,以及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怨毒。
“好一个‘天音阁’!好一个‘通幽之香’!”狄仁杰缓缓直起身,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直刺苏鸾那双深寒的紫眸,“苏鸾!这香炉幻崖,兵部密函,你作何解释?!”
苏鸾僵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落在身前的焦尾琴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琴弦,发出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噪音。她深紫色的眼眸中,那冰寒怨毒之色如同潮水般翻涌,却在触及狄仁杰那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目光时,猛地一滞,随即被一种近乎绝望的凄然所取代。
“解释?”她的声音失去了方才的清泠,变得沙哑而空洞,唇角勾起一丝惨淡至极的弧度,“狄公明察秋毫,何须妾身赘言?”她微微仰起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烛光下,那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带着一种易碎的脆弱感,“妾身不过是一缕飘萍,一曲哀歌。有人……需要这香,需要这幻境,需要这悬崖……去索那些人的命!妾身……又能如何?”
她的话语如同呓语,没有直接认罪,却字字句句指向背后更深沉的黑暗。她目光幽幽转向水榭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水榭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李元芳高大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猛地掀开纱帘闯入,脸上带着风尘和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人!”李元芳的声音急促,目光飞快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水榭和僵立的苏鸾,最终落在狄仁杰身上,语速极快,“第三处砖窑找到了!在城西金光门外十里坡!更紧要的是……”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份染着墨迹的卷宗抄本和一张薄薄的纸笺,“卑职按您吩咐彻查工部档库,发现三年前,兵部尚书裴岳曾以‘营缮防御工事’为名,亲自下令秘密征调长安周边七处特定产红泥的砖窑!其中三处,正是裴玄、程豹遇害现场附近发现的那两处,以及刚找到的金光门外十里坡这一处!这是调令抄录!”
他将抄本递给狄仁杰,又举起那张纸笺:“另外,卑职查到半年前,京兆尹卷宗中曾记录一桩旧案:兵部尚书裴岳的独女裴清婉,于城南郊外踏青时,不幸失足坠崖身亡!而当日与她同游者,正是裴玄、程豹等数名将门子弟!卷宗语焉不详,只以意外结案!这是当时目击者的部分证词抄录,提到裴小姐坠崖前似乎与那几位公子有过激烈争执!”
“裴岳……裴清婉……”狄仁杰接过卷宗抄本和证词,眼中寒芒暴涨!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瞬间拉紧,汇聚成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焦点——丧女之痛,位高权重,秘密掌控产红泥的砖窑,以及此刻苏鸾香炉中发现的兵部密函残片!
“不好!”狄仁杰猛地抬头,眼中厉色一闪,“下一个目标!元芳,立刻带人,随我去兵部尚书府!快!”
他再不看苏鸾一眼,转身便走,袍袖带风。曾泰和李元芳立刻紧随其后。水榭内,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香灰碎片,和那如同被抽离了魂魄、独自跪坐于琴前的苏鸾。烛光将她孤绝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深紫色的眼眸中,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砸在冰冷的琴弦上,碎成更小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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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府邸坐落于崇仁坊深处,高墙深院,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一对石狮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威严肃穆。然而此刻,府邸内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死寂。当狄仁杰、李元芳率一队精锐大理寺差役和千牛卫风驰电掣般赶到时,沉重的大门竟是虚掩着的,门内透出昏黄摇晃的灯火,却听不到一丝人声。
“撞开!”李元芳低喝一声,两名魁梧的差役立刻上前,合力猛撞!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洞开!
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奇异香气,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如同粘稠的浪潮般扑面涌来!众人冲入府内,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前院通往正堂的青石板路上,赫然倒伏着第三具尸体!死者身着华贵的锦缎常服,身形魁梧,正是左骁卫大将军尉迟宝琳之子,尉迟方!他的死状与前两人如出一辙——四肢扭曲,颈骨折断,如同从万丈高空坠落,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脸上凝固着极度惊骇痛苦的表情。鲜血在他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
而就在尉迟方的尸身旁,一个身影正背对着大门,静静地站着。
那人身穿深绯色的一品大员官袍,身形挺拔,正是兵部尚书裴岳!他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在凝视地上尉迟方的尸体。昏黄的灯笼光芒映照下,他侧脸的线条显得异常僵硬平静。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裴岳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崭新的、与之前湖蓝色鸾鸟香囊一模一样的锦囊!他的一只手,甚至还在慢条斯理地、极其温柔地将那香囊系向尉迟方已然僵硬的脖颈!
“裴岳!”狄仁杰一声断喝,声如雷霆,打破了这死寂的恐怖画面!
裴岳系香囊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当他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中时,饶是狄仁杰也心头一凛。那张脸依旧保持着兵部尚书惯有的威严轮廓,但脸色却是一种死灰般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曾经锐利、深沉、洞察一切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平静火焰,看不到丝毫属于活人的情感波动。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极其诡异、极其僵硬的微笑。
“狄……仁……杰……”裴岳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在摩擦朽木,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你……来了……正好……看看……”他僵硬地抬起手,指向地上尉迟方的尸体,“看看这些……孽畜……最后的……模样……”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尉迟方扭曲的脸,那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注入了一丝极其扭曲的快意和……深入骨髓的、刻骨的悲恸。
“我的……婉儿……”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如同夜枭哀鸣,在这死寂的庭院中回荡,“她才十五岁!如花的年纪!城南雁回崖……风和日丽……她只是……只是拒绝了裴玄那畜生的轻薄!他们就……就联手……把她推了下去!推了下去啊!”他猛地指向地上尉迟方的尸体,又指向虚空,仿佛那里还站着裴玄、程豹的鬼魂,“是他们!就是他们!什么失足!什么意外!京兆尹收了他们家的钱!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婉儿……我的婉儿……就那样躺在冰冷的崖底……浑身是血……骨头都碎了……”
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裴岳那空洞的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他死灰般的脸颊滑落,砸在他深绯色的官袍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那僵硬诡异的笑容混合着滔天的悲愤和绝望,构成一张令人心胆俱裂的面具。
“没人给她公道……没人……”裴岳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野兽般的呜咽,“那……我自己来!阎王不收……我送他们下去!用他们推下婉儿的方式……送他们下去!”他猛地举起手中那个尚未系好的香囊,如同举着某种神圣的祭品,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近乎虔诚的光芒,“这‘离魂引’……这幻崖……多好……让他们也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尝尝……我婉儿的痛!”
他猛地将香囊凑到自己鼻端,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那疯狂而满足的神情瞬间凝固!
“裴岳!不可!”狄仁杰厉声喝道,飞身上前!
然而,一切都晚了。
裴岳的身体猛地一僵!那空洞的眼神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和痛苦所充斥!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景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扼住般的抽气声。他的双手猛地抓向自己的喉咙,官袍被撕开,露出脖颈上暴起的青筋。他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向后扭曲、拱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掼向地面!
“砰!”
沉重的闷响!
兵部尚书裴岳,这位位极人臣、手握重权的大员,就在狄仁杰和众目睽睽之下,以和他女儿、以及他亲手所害之人一模一样的、如同坠崖般扭曲的姿势,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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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怪异地折断,颈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鲜血,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与他刚刚系上香囊的尉迟方的血泊,融为一片刺目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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