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的汗珠或血滴!它的位置太特殊,紧贴耳后发根,并非汗液容易积聚之处。更关键的是,在这混乱、闷热、充满了人体气息的殿宇内,在尸体尚有余温之时,这滴“水珠”却呈现出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凝固般的状态?它没有像寻常水珠那样顺着肌肤的弧度滚落,也没有被体温蒸发或融入血迹,而是像一颗微型的冰晶,极其稳定地附着在那里,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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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通体雪白、触手温润的羊脂玉盒。又拿出一根细如牛毛、顶端带着极小玉勺的银针。他用银针的玉勺尖,以一种外科手术般的精准和轻柔,小心翼翼地触及那滴奇异的“水珠”,将其完整地舀起,然后迅速而稳定地移入羊脂玉盒之中,紧紧合上盖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柳如烟扭曲的脖颈角度、身下大滩的鲜血,最后落在那件华美却致命的羽衣上,尤其是在背部肩胛骨附近的位置,那里的金丝和羽毛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异样?
“大人?”李元芳低声询问,目光也紧紧盯着那个被收起的玉盒。
“坠亡无疑。”狄仁杰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殿外吹来的秋风,“但绝非意外。那根冰蚕丝索,是被人为割断的。此物……”他掂了掂手中的羊脂玉盒,玉质温润,却仿佛透出内里冰珠的寒气,“恐怕就是凶器留下的痕迹。元芳,你亲自带人,立刻封锁羽衣坊!任何人不得进出!尤其是柳如烟的居所、排练之处,以及所有存放、制作、保管这件羽衣和丝索的地方!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走!”
“是!”李元芳抱拳领命,没有丝毫迟疑,转身便点了几名精干的护卫,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迅速而无声地穿过依旧混乱的人群,朝着宫廷深处掌管歌舞服饰的羽衣坊方向疾驰而去。
狄仁杰站起身,目光如寒潭深水,缓缓扫过周围惊魂未定、窃窃私语的王公大臣们。他的视线,在掠过礼部侍郎裴岳那张看似写满惊愕与沉痛、无懈可击的端正面孔时,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裴岳袖口处,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细微的浅金色丝线反光,落入了狄仁杰的眼底,与他脑海中方才在柳如烟羽衣肩背部看到的异常痕迹,瞬间重叠。
一丝冰冷的锐芒,在狄仁杰眼底最深处,一闪而逝。
***
羽衣坊深处,柳如烟专属的排演精舍。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她惯用的、清冽如雪后初晴般的冷香,与她生命最后时刻那浓重的血腥味形成了残酷的对比。精舍内陈设雅致,一尘不染,一面巨大的水磨铜镜占据了一整面墙壁,映照出狄仁杰和李元芳凝重肃穆的身影。各式舞服、乐器、妆奁摆放得井井有条,无声诉说着主人对技艺的苛刻追求。
狄仁杰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地扫过铜镜边缘镶嵌的螺钿、悬挂在檀木架上的备用舞衣丝绦、紫檀木梳妆台上打开的胭脂水粉盒、角落里静静伫立着的一尊半人高的白瓷净瓶……每一处细节都未曾放过。李元芳则带着护卫,以近乎掘地三尺的严谨,检查着墙壁、地板、梁柱,寻找任何可能的暗格或夹层。
时间在无声而紧张的搜索中流逝。精舍内只剩下衣物翻动的窸窣声、手指叩击墙壁的笃笃声、以及护卫们压低呼吸的声音。狄仁杰的指尖拂过铜镜光滑冰凉的镜面,目光落在镜框底部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与灰尘痕迹略有不同的浅浅划痕上。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大人,没有发现异常。”李元芳检查完最后一处角落,直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
狄仁杰没有回应。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面巨大的铜镜上,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精舍内的冷香,那面巨大的铜镜,柳如烟坠亡时鬓边那滴奇异的“水珠”……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在他脑海中飞速碰撞、旋转,试图寻找那根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丝线。
“冰……”他低语出声,指尖无意识地在铜镜冰凉的边缘摩挲着。那滴“水珠”的冰冷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指尖。“如此奇寒之物,非自然可凝。若要长久保存,或精密制作……”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精舍角落那个半人高的白瓷净瓶!那净瓶通体素白,釉色温润,造型典雅,乍看只是普通的摆设。但此刻在狄仁杰眼中,它却显得格外突兀——一个舞姬的精舍,需要如此巨大的储水容器吗?而且,它摆放的位置……恰恰在铜镜对面,却避开了任何可能被阳光直射的窗口。
“元芳!”狄仁杰的声音陡然拔高,“检查那个净瓶!里里外外!看瓶底!”
李元芳精神一振,一个箭步上前。他先是小心地挪开净瓶,瓶身沉重,里面似乎并无多少水。他俯下身,仔细检查净瓶底部与地板接触的圈足。手指在光滑的瓷底边缘摸索着,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异于瓷釉的冰凉触感。
“大人!”李元芳的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圈足底部……有机关!”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圈足内侧几个特定的点用力按压。只听“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净瓶底部靠近圈足内侧的位置,竟然弹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暗格!
狄仁杰立刻上前。暗格之内,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整整齐齐地铺垫着一层厚厚的、洁白如雪的霜状物——是上等的硝石粉!硝石粉上,赫然放着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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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由整块晶莹剔透的水晶雕琢而成的模具!
模具不大,只有成人的拇指长短。其结构却极其精妙复杂。主体是一个比发丝略粗的圆柱形凹槽,两端收束成极其尖锐的针尖形状。在靠近一端针尖的位置,圆柱凹槽两侧,对称地延伸出两个极其细微、如同翅膀般的扁平凹槽,凹槽边缘薄如蝉翼。整个模具通体无瑕,内壁光滑如镜,在精舍内灯光的映照下,流转着冰冷而危险的光泽。
狄仁杰小心翼翼地用银筷将水晶模具夹起,举到眼前,对着灯光仔细观察。模具内壁光滑得不可思议,凹槽的形状精准得令人心悸,那延伸出的“翅膀”凹槽,薄得似乎吹弹可破。
“冰针模具……”狄仁杰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洞穿迷雾的了然,“而且是特制的……带‘翼’的冰针。”
李元芳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您的意思是……凶手就是用这种东西,做出了能割断冰蚕丝索的冰针?这……这怎么可能?冰那么脆!”
“寻常冰针自然不行。”狄仁杰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水晶,看到了冰针成型的瞬间,“但若有此模具,以玄冰或极寒深井之水,在硝石粉制造的低温下急冻成型……其坚硬锋锐,足以洞穿金铁。更妙的是,”他的指尖虚点模具上那对微小的“翅膀”,“此‘翼’一旦随冰针刺入丝索或织物,冰针本身融化后,这极薄的水晶‘翼’便会脱落消失,几乎不留痕迹。若非那滴未及完全融化的冰水,恐怕……”
他的话音未落,一名先前被派去搜查羽衣坊库房及工匠区域的护卫疾步而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块被油纸仔细包裹的物事。
“禀阁老!在存放废弃杂物的库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竹筐最底层,发现了这个!”
狄仁杰接过,揭开油纸。里面是几块碎裂的、沾满灰尘的冰砖残块,早已融化得不成形状。但其中一块较大的残冰上,却异常清晰地嵌着一小片东西!
那是一片极其微小的、浅金色的丝织物碎片!只有米粒大小,边缘极其整齐,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锐器瞬间切断。碎片的颜色、光泽、质地……狄仁杰只看了一眼,便无比确定——与柳如烟那件霓裳羽衣上所使用的、产自江南道最顶级织造坊的“金缕云锦”,完全一致!
“冰砖里发现的?”李元芳惊疑不定。
“是!”护卫肯定道,“发现时冰砖大半已化,此物嵌在冰中,故而得以残留。”
狄仁杰捏起那片小小的、浅金色的云锦碎片,放在掌心,与眼前水晶模具上那对锋利的“翅膀”凹槽比对着。尺寸、形状……完美契合!
“明白了……”狄仁杰眼中寒光大盛,所有线索瞬间贯通,“凶手以此模具,在极寒环境下,用特殊的水,制造出带翼的冰针。冰针极寒且锋利,刺入悬挂柳如烟的冰蚕丝索内部,或者……是预先刺入她羽衣肩背某处承受主拉力的关键连接点!冰针的‘翼’卡住织物或丝索内部纤维。在表演过程中,随着柳如烟剧烈的动作,丝索或羽衣连接处持续受力,冰针本身在体温和摩擦下缓慢融化,强度急剧下降,最终无法承受,‘翼’片被崩断,丝索或连接点随之断裂!冰针主体迅速融化无踪,只留下这一小片崩飞的、嵌入备用冰砖的‘翼’片!那鬓边的冰水,恐怕就是冰针融化时流下的最后一点残迹!”
他猛地转向李元芳,语气斩钉截铁:“立刻查!中秋宫宴前三日,有谁接触过羽衣坊用于降温储藏的冰窖?尤其是能接触到硝石和制作模具所需水晶原料的人!还有,柳如烟在献舞前,她的羽衣,由谁最后检查?谁有机会靠近她悬挂的丝索?”
“是!”李元芳领命欲走。
“等等!”狄仁杰叫住他,目光幽深,“重点查一查礼部的人。尤其是……主管此次宫宴乐舞调度、对霓裳羽衣舞流程了如指掌的礼部侍郎,裴岳裴大人!查他这三日的行踪,接触过的人,以及……”他的目光落在那片浅金色的云锦碎片上,“查他最近所穿的衣物,特别是袖口、前襟等可能接触尖锐物品的部位,是否有细微的、同色同质的丝绸纤维残留!”
裴岳的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李元芳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他重重点头,带着护卫如旋风般再次冲出精舍。
狄仁杰独自留在弥漫着冷香的精舍内。他缓缓踱步到那面巨大的铜镜前,镜中映出他深沉如渊的面容。他举起手中那枚在灯光下流转着致命寒光的水晶模具,看着镜中那冰冷锐利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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