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陈府大婚,你可知道?”李元芳开门见山,声音冷硬如铁。
“知…知道…陈公子娶了那位天仙似的柳娘子…满城皆知…”赵天德搓着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昨夜至今日凌晨,你在何处?可有人证?”
“小人…小人一直在铺子里赶工啊!给城东刘员外家扎寿宴用的‘金童玉女’…弄到后半夜才睡下…就…就睡在铺子后面…没人…没人能证明…”赵天德结结巴巴,眼神飘忽不定,下意识地瞥向铺子角落里堆放杂物的阴影处。
李元芳顺着他那心虚的一瞥望去,敏锐地捕捉到墙角地面似乎有被匆忙拖扫过的痕迹。他大步走过去,蹲下身,不顾地面的污秽,仔细查看。果然,在厚厚的灰尘和纸屑之下,有几滴已经干涸发黑、极不起眼的暗红色斑点!他伸出指头沾了一点,凑到鼻端,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铁锈腥气钻入鼻腔——是血!
“这是什么?”李元芳猛地站起身,指着地上的血迹,厉声喝问。
赵天德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语无伦次:“官…官爷…这…这小人不知…许是…许是杀鸡溅上的…小人…小人…”
“杀鸡?”李元芳冷笑一声,根本不信这拙劣的托词。他目光如炬,在杂乱的铺子里快速搜寻。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工作台旁一个敞开的木桶上。桶里盛着半桶粘稠的、猩红刺目的液体。旁边还有几个小罐,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粉末颜料。他大步走过去,拿起桶边一把沾满红色漆料的小刷子,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小心包裹的东西——正是从陈明远指甲缝里刮下的那点红漆碎屑。
“大人!”一个衙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兴奋,“后院墙角发现一把梯子!上面有踩踏的新泥!墙头有攀爬蹭掉的痕迹,还挂着几根红色的丝线!”
李元芳心头剧震,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筛糠般抖动的赵天德。他快步走到那桶红漆前,小心翼翼地将指尖那点碎屑放入漆中。猩红的漆液微微晃动,那点碎屑迅速融入其中,颜色、质地、光泽,完美无瑕地融为一体!
“来人!”李元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赵天德锁了!带回府衙!仔细搜查这铺子,任何可疑之物,尤其是带血的衣物、器物,统统带走!还有那把梯子!后院墙头蹭下的东西,小心刮取下来!”
衙役们轰然应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瘫软的赵天德架起,铁链哗啦作响。铺子里顿时一片翻箱倒柜的混乱。
李元芳站在那桶猩红的漆前,看着那刺目的颜色,又想起陈明远颈上那圈深紫的扼痕和那方染血的喜帕,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纸匕首,红漆,纸马铺老板,后院翻墙的痕迹……线索似乎正在疯狂地指向这个看似普通的纸扎匠人。但那个消失的新娘柳含烟,她在这张血腥的拼图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她是受害者?还是……李元芳用力甩了甩头,将那过于惊悚的猜测暂时压下,只觉这昏暗纸马铺里的空气,比外面凄冷的雨幕更加令人窒息。
洛阳府衙,三班衙役肃立,水火棍杵地,气氛凝重如铁。公堂之上,狄仁杰端坐如渊,蟒袍玉带,不怒自威。他的目光沉静如水,缓缓扫过堂下。
赵天德被两名衙役死死按着,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他肥胖的身躯抖若筛糠,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颜料和污渍,狼狈不堪。他嘶声哭喊着:“大人!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小人就是个糊口的手艺人,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人啊!那…那血迹…许是…许是小人前几日不慎划破了手…梯子…梯子是小人修屋顶用的…墙头的红丝线…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大人明鉴!明鉴啊!”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在森严的公堂上显得格外滑稽。
狄仁杰面色沉静,并不急于驳斥,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仵作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地禀报:“禀大人,经查验,死者陈明远系遭人扼颈窒息而亡。其颈部扼痕指印清晰,指距宽大,指节粗壮,应为成年男子手掌所致。另在其后颈发际线处,发现一细微针孔,针孔周围有轻微红肿,疑被毒针所刺,此针孔或为凶手先行制住死者、再行扼杀之手段。死者指甲缝中红漆,经比对,与赵天德纸马铺中所用红漆成分、色泽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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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德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惊恐的喘息,脸色由白转青。
“带凶器!”狄仁杰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一名衙役手捧托盘上前,盘中赫然放着那柄染血的纸匕首,以及那方浸透血污的喜帕。纸匕首的轻薄与血迹的狰狞形成诡异的对比。
“赵天德!”狄仁杰的声音陡然转厉,如惊堂木炸响,“此纸匕首,出自你手否?这红漆,可是你铺中所用?血迹斑斑,梯子翻墙,你还有何话说?!”
“不!不是小人做的匕首!”赵天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这…这式样…小人…小人铺里是做过几把类似的…可…可那都是给大户人家做陪葬的玩意儿!小人…小人真不知道怎么会…会沾上血啊大人!”他语无伦次,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小人招…小人招!昨夜…昨夜是有人…有人来铺子里…买过东西…”
“哦?”狄仁杰目光如电,“何人?何时?买了何物?”
“是…是…一个女子!”赵天德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说道,“昨夜…大概是亥时末(晚上十一点左右)…雨下得正大…她披着斗篷,戴着风帽,看不清脸…声音…声音倒是很好听…她…她给了小人一大锭银子,要…要买几样东西…”
“哪几样?”狄仁杰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她…她要了一把这种纸糊的小匕首…小人当时还纳闷…她说家里孩子喜欢…小人也没多想…她还…还要了一小罐新调好的、最鲜亮的红漆…小人觉得奇怪,但…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就…就卖给她了…”赵天德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懊悔和恐惧。
“女子?”狄仁杰眼神锐利如刀锋,“身形如何?可还有别的特征?”
“身量…身量挺高的…很…很窈窕…”赵天德努力回忆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对了!她…她付银子的时候,斗篷袖子滑下一点…小人…小人好像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水头特别好…碧绿碧绿的…上面…上面好像雕着…并蒂莲花的纹样!”
“碧玉并蒂莲镯?”狄仁杰眉头骤然锁紧。这个细节,与陈府管家陈福描述的新娘柳含烟日常佩戴之物,完全吻合!柳含烟手腕上那只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正是并蒂莲花的样式!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天德身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难道真是那个美若天仙的新娘,亲手买来了凶器?
“一派胡言!”狄仁杰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震屋瓦,“柳含烟乃新嫁之妇,新婚之夜,怎会冒雨潜入你这等污秽之地购买纸刀红漆?分明是你为脱罪,胡乱攀咬!来人!大刑伺…”
“报——!”狄仁杰话音未落,一个衙役拖着长长的尾音,满脸惊惶与兴奋交织,连滚爬爬地冲上大堂,扑通跪倒:“禀大人!找到了!柳含烟找到了!”
如同滚油中泼入冷水,整个公堂瞬间炸开了锅!连狄仁杰眼中也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何处寻获?速速道来!”
“在…在城南三十里外,龙门山脚下的一处废弃山神庙里!”衙役喘着粗气,“小的们沿着西市后街一路往南追查,有山民说昨夜雨大时,似乎看见一个女子身影跌跌撞撞往山里跑…我们找到那破庙时,她…她就蜷缩在神龛后面,浑身湿透,抖得不成样子…像…像是吓疯了!”
“带上来!”狄仁杰沉声下令。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公堂门口,屏住了呼吸。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女牢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缓缓步入这肃杀的公堂。
当那个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刹那,整个大堂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声的惊雷,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窒息的寂静。
柳含烟。
她身上那件原本应流光溢彩的华美嫁衣,此刻沾满了泥污和草屑,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窈窕曲线。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几缕湿发紧贴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她低垂着头,身体在两名牢子的扶持下依然不住地颤抖,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片随时会凋零的残叶。
然而,当她被搀扶着,缓缓抬起头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即便是在如此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境地下,那露出的半张容颜,依旧足以令世间一切赞美之词黯然失色。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琼鼻精巧,唇若点朱。雨水的浸润非但没有减损她的容光,反而更添了几分凄楚的、惊心动魄的柔弱之美。肌肤胜雪,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在昏暗公堂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泛着一种温润如玉、近乎不真实的光泽。那双含泪的美眸扫过堂上众人,带着无尽的恐惧、茫然和无助,像受惊的小鹿,瞬间击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冤枉……大人……民女冤枉啊……”她的声音如同出谷黄莺,此刻却带着破碎的哽咽,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蜜糖的钩子,轻易地勾起了人们心底最汹涌的保护欲和同情心。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过那完美无瑕的脸颊,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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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堂下响起一片整齐的倒抽冷气声。衙役们看得呆了,连手中紧握的水火棍都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师爷忘了记录,笔尖的墨汁滴落在纸面洇开一大团。赵天德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仿佛第一次见到如此人间绝色,连恐惧都暂时忘却了。
李元芳站在狄仁杰身侧,眉头紧锁,目光如炬般审视着柳含烟。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女子的颤抖……太过均匀,像是刻意控制下的表演。那完美无瑕的脸……在经历了暴雨奔逃、蜷缩破庙一夜之后,竟无丝毫憔悴污浊?那肌肤的光泽……在幽暗烛光下,似乎……过于平滑了?如同精心打磨的瓷器。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链子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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