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晃了一下,三人脚步未停。
慕清绾左手紧贴掌心,凤冠碎片传来温热。她往前迈了一步,光晕在脚前一寸的地面上扫过,显出几道暗红纹路,像干涸的血痕,又像是刻进石中的符。她抬脚避开,低声说:“走我后面。”
谢明昭没说话,但手扣住她的手腕更紧了些。白芷跟在右后方,左肩刺青微微发烫,她咬住下唇,指尖在袖中掐了自己一下,靠痛感压住那股从骨缝里钻出来的蛊气。
三丈高的主殿门就在眼前。石门两侧刻着残月纹,纹路深处泛着油光,像是被无数人摸过。门缝里涌出热风,夹着腐香和铁锈味。那咒语声更清晰了,不是一人念诵,而是层层叠叠,像很多人同时开口,却又整齐得可怕。
慕清绾抬起左手,凤冠碎片对准门缝。
光流如细线射出,扫过门轴。地面的符纹瞬间亮起,又迅速熄灭。她看清了——中间那条直通殿内的路,没有纹。
“走。”她低声道。
三人并排前行。谢明昭脚步虚浮,膝盖几次打弯,都被慕清绾用力架住。白芷右手始终藏在袖中,银针已握在指间。每一步踏下,空气都像变得更重,耳朵嗡鸣,太阳穴突突跳动。
快到门口时,谢明昭突然闷哼一声,胸口玉佩炸开一道裂痕,血从衣料下渗出来。他整个人一歪,几乎跪倒。
“撑住!”慕清绾用力扶他站稳,另一只手将凤冠碎片按在他心口。
金光一闪,谢明昭喘了口气,眼神恢复清明。他抬头看向殿门,声音沙哑:“她在等我们。”
“我知道。”慕清绾收回手,“但她等的不是我们,是执棋者归位的仪式。”
话音落,殿门无声开启。
里面比想象中空旷。十二根石柱围成一圈,柱身刻满残月纹,纹路深处嵌着幽红火粒,像凝固的血珠。中央悬着一幅巨画,高过三丈,用黑丝绳吊在穹顶之下。
画上是个女子,穿素白长裙,发髻简单挽起,眉眼温柔。面容熟悉得让慕清绾心口一缩。
是慕清沅。
可她的眼神不对。空的,像被人挖走过魂。发式也不对——姐姐生前最讨厌宫里的繁复头饰,从不戴珠翠,只用一根玉簪。而画中人头上插着九鸾衔珠步摇,那是长公主常戴的样式。
“这不是她。”慕清绾盯着画像,声音冷下来,“这是假的。”
白芷走近几步,抬头看画框边缘。那里有一圈极细的金线,绕成环形符文,正缓缓转动。她皱眉:“这画被下了封印术,不是普通画像。”
谢明昭喘着气,慢慢松开慕清绾的手,站直身体。他盯着那幅画,眼里燃起怒火。前世他以为慕清绾疯了,被废入冷宫,后来才知真相早已被篡改。如今亲眼看见她们把姐姐的脸变成工具,把她的存在扭曲成谎言,他拳头捏得咯咯响。
“替身……”他冷笑一声,“原来从一开始,你们就想好了要用谁的名字。”
他抽出腰间短剑,剑身已有裂痕,是他从镇国公府带出的旧物。他举起剑,对准悬挂画像的青铜链。
“我不认什么执棋者。”他说,“我只认人。”
剑锋划破空气,带着残影斩向锁链。
铛!
一声脆响,链条断裂。巨画缓缓坠落,尘灰扬起,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画布翻转,背面露出一块暗格,机关咔哒作响,地底升起一道石门,宽约三尺,边缘刻着扭曲的虫形纹。
铁链声从门内传出。
拖拽、摩擦、断续,却从未停止。像是有人在里面被拉着走,一步一痛。
白芷立刻蹲下,手指碰了碰地面。有湿痕,颜色偏暗,还没干透。她抬头:“新血迹。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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