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比赵煜想象的还要喧嚣。仿佛全城的商贾、小贩、手艺人,连同他们琳琅满目的货物、此起彼伏的叫卖、以及摩肩接踵的人流散发出的汗味、香料味、牲畜粪便味,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这片不算太宽阔的街区。阳光勉强挤过密集的幌子和挑檐,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赵煜低着头,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身破旧短褐和斗笠的阴影里,像一滴水融入浑浊的河流。他小心地控制着步伐,既不能太快显得突兀,也不能太慢引人怀疑,更要时刻注意不与那些巡逻的兵丁视线相撞。腰间的伤随着每一次迈步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
锦绣阁并不难找,它是西市为数不多的、门面光鲜的两层楼建筑之一,悬挂的绸缎在微风中泛着柔光,与周围贩卖杂货、吃食的摊位格格不入。赵煜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在对面一个卖粗瓷碗的摊子前蹲下,假装挑选,目光却穿过人群,牢牢锁定了锦绣阁的门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高。赵煜的额头渗出细汗,伤处的闷痛愈发清晰。他暗自庆幸有**“坚韧意志”**撑着,否则光是站着保持警惕就够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在他开始怀疑胡德海的消息是否准确时,一辆算不上豪华、但打理得干净整洁的青篷马车,在一名沉默车夫的驾驶下,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锦绣阁侧门。帘子掀开,一个穿着深青色宦官常服、体型微胖、面皮白净无须的中年人,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慢悠悠地下了车。
那人一下车,锦绣阁的掌柜就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躬身将他请了进去。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赵煜**“信息筛选直觉”**的效果似乎尚未完全消散,让他隐约捕捉到那宦官眼神中的一丝精明与审视。应该就是钱袋子无疑了。
机会只有一次。赵煜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处的不适和内心的紧张,站起身,拉了拉斗笠,混在几个刚做完买卖、准备离开西市的人身后,朝着锦绣阁侧门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绕了过去。
他不能从正门进,那样太显眼。侧门通常连着后院或仓库,是接待“特殊”客人或者处理“私事”的地方。
果然,侧门虚掩着,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店里学徒的半大小子靠在门边打盹。赵煜脚步放得更轻,如同狸猫般贴近,在那小子反应过来之前,一枚碎银子已经塞进了他手里,同时压低了声音:“劳烦通禀钱公公,就说故人遣我来,送还一件旧物。”
那学徒被惊醒,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手里实实在在的银子,又听到“钱公公”三个字,睡意顿时飞了一半。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赵煜这身落魄打扮,但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你…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说完,转身溜进了门内。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赵煜来说却格外煎熬。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他耳朵竖着,捕捉着门内外的任何动静,右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了若卿给的那柄小匕首。他甚至能感觉到怀里那块辎重营腰牌的硬角硌在胸口。
终于,那学徒又溜了回来,对着赵煜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跟我来,动静小点。”
侧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堆放着一些杂物,光线昏暗。学徒领着赵煜七拐八绕,来到后院一间僻静的、似乎是用来临时存放次等绸缎的厢房前。“进去吧,公公在里面。”学徒说完,便迅速离开了,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麻烦。
赵煜推门而入。房间不大,窗户紧闭,只有几缕光线从窗纸的破洞透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钱袋子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打开的绸缎包裹前,手指捻着一匹湖绸的料子,似乎在检查品质。听到开门声,他并没有立刻回头。
“哪路的故人呐?咱家怎么不记得,在这临渊城外,还有穿成你这般模样的故交?”钱袋子的声音不高,带着宦官特有的尖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那话语里的疏离和审视,却如同无形的针刺。
赵煜反手轻轻关上门,没有摘下斗笠,只是微微抬起了头,让昏暗的光线能勉强照出他下半张脸的轮廓。“公公贵人事忙,不记得小的也是常理。”他声音依旧沙哑,但刻意放缓了语速,“小的受胡书办所托,前来送还一件天启十七年冬的旧物。”
他刻意省去了“辎重营”和“四皇子府”这些敏感词,只用“胡书办”和“天启十七年冬”点题,这是胡德海交代的暗语。
钱袋子捻着绸料的手指微微一顿,终于缓缓转过身。他那张白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细长的眼睛却像钩子一样,上下打量着赵煜,特别是他那只扶着斗笠边缘、布满细小伤痕和污垢的手。
“胡德海?”钱袋子轻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疑问还是确认,“那老东西…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惦记着还东西?”他踱步走近了一些,距离赵煜只有三步之遥,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熏香和宫禁气息的味道飘了过来。“什么旧物?拿出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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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煜能从对方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看到一丝极难察觉的警惕和算计。他没有立刻拿出腰牌,而是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可能从门窗缝隙透入的视线,右手拇指看似无意地摩挲了一下戴在指根的**黄金之心**扳指,然后伸手入怀,却不是去摸腰牌,而是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毫不起眼的粗布钱袋。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钱袋的开口稍稍拉开一些,让里面金锭和碎银混合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恰好能映入钱袋子的眼帘。
钱袋子那双细长的眼睛,在接触到那片黄白之色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地放大了一丝,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的气场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层无形的隔阂与审视,悄然融化了一点点。他伸出保养得宜、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手,看似随意地接过了钱袋,掂量了一下,便袖了起来,动作流畅自然。
“嗯…”钱袋子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目光再次落在赵煜身上,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多了些审视货物般的估量,“现在,可以看看胡德海让你还的‘旧物’了。”
赵煜这才从怀中取出那块沉甸甸的辎重营腰牌,递了过去。
钱袋子接过腰牌,指尖在那模糊的“辎”字上摩挲了片刻,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几息,他才将腰牌递还给赵煜,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官腔:“东西,咱家看到了。胡德海…让你带什么话?”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赵煜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胡书办说,当年炭火之情,他一直铭记。如今,有关于‘山火’和‘矿脉’的紧急军情,必须面呈陛下。此事关乎北境安危,甚至…关乎京城安稳。望公公念在旧情,施以援手,代为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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