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先是刺眼的白,混着爆炸的巨响和若卿跃入光柱的背影。然后是颠簸,无休止的颠簸,骨头像散了架,每一次震动都扯着腰肋那处要命的伤口,温热的血不停地往外渗,带走力气,也带走温度。再后来是粘稠的黑暗和冰冷,有什么东西想钻进身体里,阴冷、空洞,让人打心底里发毛。最后,是一团温吞吞的白光和另一股清凉的、变幻不定的色彩在身体里盘旋,把那些阴冷的东西一点点挤出去,像是两只看不见的手,把他从冰冷的泥潭里,慢慢往回拽……
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口火辣辣的疼,还有腰侧那处贯穿伤传来的、一阵阵绵长钝痛。
我是谁……赵煜……十三皇子……永丰仓……若卿……
破碎的画面和念头终于艰难地拼凑起来,带着沉重的真实感砸在意识上。痛楚也变得清晰。
“殿下……殿下您醒了?!老天爷,真醒了?!”一个带着哭腔、嘶哑得像破锣的声音猛地钻进耳朵,很近。
赵煜努力聚焦视线,一张布满皱纹、沾满污渍和泪痕的老脸挤进模糊的视野,是张老拐。老头儿眼睛肿得跟桃似的,此刻却亮得吓人,想碰他又不敢碰,手指悬在那儿直哆嗦。
他想说点什么,嘴唇翕动,只发出一点干涩的气音。
“水!快!最后一点水!”张老拐扭头喊,声音劈了叉。
一个水囊递过来,里面只剩个底儿。张老拐抖着手托起赵煜的头,把水一点点润进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
视线终于能看清些了。张老拐身后,是几张同样疲惫不堪、带着伤、却都死死盯着他的脸——夜枭、落月、文仲、吴伯、甲一、乙五。他们围在这个昏暗的、有冷风呼呼灌进来的石室里,人人脸上都写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深重的忧虑。
“这……哪儿?”他挤出三个字,声音沙哑陌生。
“殿下,您总算醒了!”文仲的声音也哑着,但努力保持着清晰,“这里是西山里面,一处前朝遗迹的出口,叫‘望星台’。我们……刚从地底下逃出来。”他语速很快,但条理分明,将赵煜昏迷后的大概经历说了一遍:吴伯家撤离、老瞎子指引、地下河床遇险、发现“寮墟”核心、用那些古怪的“钥匙”和石头稳住阵势、最后找到这个出口。他略去了许多血腥细节,但关键都没瞒着——若卿牺牲,秽气扩散,他们在地下发现的那些前朝方士的疯狂实验记录,还有赵煜自己身上发生的、与那核心阵图产生共鸣的异状。
赵煜静静地听着,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被文仲的话语串联起来,变得清晰,也更沉重。若卿……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闷痛更甚。永丰仓的烂摊子,扩散的污秽,前朝疯子们的野心,还有自己这莫名奇妙、死里逃生的身体……
他下意识想抬手,右手刚动,掌心就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奇异节奏的温热感,像是皮肤底下埋了个会微微搏动的小火炉。他低头看去,摊开的右手掌心皮肤下,隐约透着一层稳定的银白色微光,那光芒流转的节奏,竟隐隐和他微弱的心跳合拍。同时,心口处也有种温润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盘旋的感觉,不难受,甚至有点安抚的作用,内视(或者说感觉)之下,似乎有一团极其微弱、但色彩在缓慢变幻的光晕。
“这……”赵煜眼中露出惊愕和困惑。
“殿下,”文仲连忙解释,语气带着谨慎的担忧,“您昏迷时,您掌心的星盘令牌,似乎与那地下核心的某种布置产生了呼应。还有您自身……可能体质特殊,也被那阵势认可。这股外来的……能量?暂且这么称呼吧,目前看来是稳住了您的伤势,把侵入您身体的那些阴冷‘秽气’给压下去了。但具体缘由和长远影响,下官翻遍了前朝手札,也找不到完全一样的记载。”
星盘令牌……赵煜想起这东西从融入掌心后的种种异状,还有昏迷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感觉”。这一切,似乎并非偶然。只是此刻,他没力气,也没条件深究。
“外面……如何?”他更关心迫在眉睫的威胁。
夜枭接过话头,声音沉稳如旧,但透着凝重:“殿下,我们在西山山腰。这出口下面是十几丈的陡崖,直上直下。高顺的人很可能已经把搜捕网扩大到西山外围。京城方向……永丰仓那边漏出来的‘秽气’扩散情况不明。我们必须尽快想法子下到崖底,找到胡四他们留下的接应线索,再做打算。”
赵煜点了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眼前发黑,眩晕和无力感潮水般涌来。他试着想撑起身体,刚一动,腰肋和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殿下不可妄动!”张老拐慌忙按住他,急声道,“您这伤只是被那股外来力量暂时‘糊’住了,内里根本没长好!失血过多,元气耗得都快见底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静养,绝对不能乱动!”他说着,又摸出那个装着“十二元辰保命丹”的铜盒,“您醒了就好,醒了就能更好地用药。这‘海蓝丹’安神定惊效果不错,还有这‘银白丹’,前朝手札说对稳固心神、抵抗外邪侵扰有益……”他絮叨着,既是为赵煜盘算,也是后怕的情绪发泄。
赵煜依言重新放松身体,闭上眼缓了缓那阵眩晕。他知道张老拐说得在理,自己现在这状态,别说攀岩下山,站起来都勉强。可困在这半山腰的洞口,同样是绝境。
“绳子……差多少?”他睁开眼问。
“我们把能用的布条、绑带,还有从下面那些破烂箱子上拆的几段还没烂透的麻绳都接起来了,大概七八丈长。”夜枭沉声道,“离崖底,至少还差一半。这石室是前朝留下的一个旧仓库,我们翻遍了,没什么结实的长家伙可用。”
“崖壁……能爬吗?”赵煜看向洞口外沉沉的夜色。
“近乎笔直,长满了湿滑的苔藓和枯藤,没地方下手。而且殿下您……”夜枭没说完,但意思明白。
赵煜沉默。自己现在是最大的累赘。没有他,夜枭、落月或许能冒险尝试徒手下去求援。带着他,绝无可能。
石室里只剩下山风灌进来的呜咽声。希望近在咫尺,却被一道天堑拦住。
吴伯不死心,又在那些废弃的箱笼角落里扒拉起来,指望能再找到点惊喜,哪怕几根皮条也好。甲一和乙五蹲在洞口,借着微弱的星光,费力地辨认着下方黑黢黢的崖壁,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稍微平缓点的地方。
文仲则再次展开那张羊皮地图,借着赵煜掌心那点微光和一支快燃尽的火折子,仔细查看“望星台”周边的标注。“地图上说崖底有路通‘老鹰涧’,老鹰涧在西山南麓,是一处地势险要、很少有人去的裂谷。如果我们能下到崖底,沿那条小路走,或许能暂时藏身,再设法联络胡四的人。”
可怎么下去?
就在这时候,在箱笼堆里几乎要放弃的吴伯,手指忽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角,埋在一堆朽木和烂布底下。他拨开杂物,发现那是一个约莫一尺见方、扁平的铁皮箱子,比之前找到的装丹药的那个大,颜色黑沉,锈得厉害,但箱子本身看起来很厚实,没破。
“这儿!还有个铁箱子!”吴伯喊道,声音带着点希望。
夜枭走过去,和吴伯一起把箱子从杂物堆里拖出来。箱子没锁,但盖子和箱体锈死了。夜枭用匕首撬了半天,才“嘎吱”一声,撬开一条缝。
一股陈年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干燥植物茎皮的味道飘了出来。夜枭小心地打开箱盖。
里面没有丹药,也没有书卷。箱子下半部分,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捆捆深褐色、约莫手指粗细、看起来异常致密坚韧的……绳索?或者说是某种植物的外皮经过反复捶打、浸泡、搓制后的成品?每一捆都盘绕得紧实实,虽然蒙尘,但用手一摸,质感硬挺,丝毫没有腐朽的迹象。
而在这些绳索上方,则放着一件叠好的、颜色灰黑、质地厚实粗糙的帆布状外衣和裤子,以及几双鞋底很厚、看起来挺结实的靴子。衣物靴子旁边,还有几个巴掌大的皮制工具袋,袋口用皮绳系紧。
“这是……”文仲凑过来,拿起一截绳索用力扯了扯,纹丝不动,异常结实。“像是用‘铁线藤’的老皮混合某种动物筋腱,再用特殊药水浸泡鞣制而成的东西,极其坚韧耐磨,分量也不轻。这衣物靴子,也是加厚处理,防刮蹭的。”他打开一个皮工具袋,里面是几枚造型奇特的金属钩环、几根带螺纹的粗短铁钉、还有一小卷极细的、闪着冷光的金属丝。“这些……像是用来在陡峭地方固定、攀爬的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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