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北京长安俱乐部,夜色浓成墨,俱乐部内是另一番天光,灯光被调得恰到好处,昏黄里透着暖,落在深色桃木桌上,映着杯中咖色液体,包间很大,中式简装。
&esp;&esp;杜柏司坐在靠窗的位置,长腿交迭,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握着酒杯。威士忌里的冰块已经化了大半,他晃了晃,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
&esp;&esp;“杜生香港待久了待机了?”
&esp;&esp;汪英梵从牌桌那边走过来,他前几天刚从洛杉矶飞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眼底有红血丝,但精神亢奋,他穿着件花衬衫,外面套了件麂皮外套,整个人散发着加州阳光与海风混杂的气息,在这间包间里显得不合群。
&esp;&esp;杜柏司抬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喝了口酒。
&esp;&esp;“问你呢,”汪英梵在他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酒,“真被香港那地方给泡软了?”
&esp;&esp;“你话很多。”杜柏司终于开口,声音不高,汪英梵习惯了,不当回事。
&esp;&esp;“得,当我没说。”汪英梵举起酒杯,自讨没趣地喝了口。
&esp;&esp;周顺从里间走出来,他穿得很简单,白衬衫黑西裤,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百达翡丽,周家长子,也是这群人里最沉稳的,肩上担着的东西不比杜柏司轻,他在杜柏司旁边坐下,拿起酒瓶给他添酒。
&esp;&esp;“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周顺问,声音平稳,“老爷子在催了吧?”
&esp;&esp;杜柏司看着杯中新添的酒液,琥珀色的光在他眼底晃了一下。他放下酒杯,整个人往后靠进椅背,皮质沙发发出轻微的声响。
&esp;&esp;“我想要一个人。”
&esp;&esp;包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esp;&esp;汪英梵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他瞪大眼睛看向杜柏司:“你疯了?”
&esp;&esp;季希洛本来在摆弄手机,闻言抬起头。他是北京出名的设计师,穿衣风格独树一帜,今晚穿了件黑色丝绒衬衫,领口别了枚古董胸针。他没说话,只是扯过桌布一角,团了团朝汪英梵丢过去。
&esp;&esp;“闭嘴。”季希洛说,然后转向杜柏司,“谁?香港遇见谁了?”
&esp;&esp;杜柏司往后靠了靠,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透出一种罕见的疲惫,他抬眼,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杯中摇晃的酒液上。
&esp;&esp;“一个女人。”
&esp;&esp;季希洛白了他一眼,当他是开玩笑的,他们这圈人,身边从不缺女人,漂亮的、聪明的、有背景的,来来去去像四季更迭,但杜柏司从没说过“要”这个字。
&esp;&esp;周顺却抿了口酒,目光在杜柏司脸上停留了几秒,他看出来了,杜柏司不是开玩笑,他不屑于拿这种事开玩笑,他骨子里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一旦认定了什么,那就是认定了。
&esp;&esp;就比如周女士不让去的香港,他眼皮没抬一下就去了四个月。
&esp;&esp;“我们这堆人,”周顺缓缓开口,手指轻轻转着酒杯,“为所欲为惯了,我今个在这儿喝酒,明天依然可以。”
&esp;&esp;他话顿,抬眼看向杜柏司,目光里有种兄长式的审视与提醒。
&esp;&esp;“但你不一样,杜家……”周顺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那姑娘你得好好嘱咐,别向往北京。”
&esp;&esp;杜柏司知道,他看周顺,然后笑了,那笑容很淡,点了头。
&esp;&esp;整个局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esp;&esp;窗外的长安街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华灯初上,几人之间少有的沉闷,尤其是汪英梵在的前提下。
&esp;&esp;汪英梵想打破这气氛,换了话题:“说起北京,你们知道林家吗?我早在洛杉矶见过林家二女儿,林佳宥吧,我靠,人间绝色,绝无仅有。”
&esp;&esp;季希洛扯了扯嘴角:“夸张。”
&esp;&esp;“你见过绝不这样说!”汪英梵来气了,非要一副跟你能说上几百次的气派,身体前倾,“那双眼睛,我跟你讲,会勾人,不是那种俗气的勾引,是……说不清,反正你看一眼就忘不掉。”
&esp;&esp;周顺和杜柏司都笑了,周顺调侃他:“喜欢就娶。”
&esp;&esp;季希洛损他:“人肯定看不上他。”
&esp;&esp;汪英梵不丑,能称得上帅哥,鼻梁高,眉眼深邃,只是这几年在洛杉矶待久了,整个人染上了西海岸的散漫气息,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阳光得与这间深沉的包间格格不入。
&esp;&esp;“你们等着,”汪英梵喝了口酒,“下次我带她来见你们。”
&esp;&esp;话题就这样岔开了,聊起了生意,聊起了圈子里最近的新鲜事,杜柏司没怎么说话,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周顺偶尔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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