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拂去鞋面的汤渍,没停步。老妇连声道歉,他只摆了摆手,径直拐进巷子深处。陈府门前两盏灯笼刚点亮,门房见是他,点头放行。
堂内烛火通明,陈恪坐在主位,手里摊着一份策论卷子,墨迹未干处还泛着微光。他抬头看见林昭进来,没让座,直接把卷子推到案前。
“你写的这个‘边疆屯田策’,我看了三遍。”陈恪声音不高,“第一遍觉得奇巧,第二遍看出门道,第三遍——才知道你是真懂治国。”
林昭站着没动,也没接话。
“引水入荒地,筑城护屯民,种双季稻稳粮仓,再以市坊促流通。”陈恪手指敲着纸面,“这不是考生答题,是给朝廷写施政纲要。工部这些年都没人敢这么想。”
林昭终于开口:“想得再好,落地才算数。”
“所以我要问你一句实的。”陈恪站起身,盯着他眼睛,“若我现在授你工部员外郎,派你去西北督办水利,三月之内,能不能修出一道能灌千亩田的渠?”
屋里静了一瞬。
有人修渠十年都未必见效,他却要三月成事。这不叫考验,这叫逼人认怂。
林昭没犹豫:“三月可见效。”
陈恪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说,三月可见效。”林昭声音平稳,“不是说‘争取完成’,也不是说‘尽力而为’。是三个月后,水一定能流进田里。”
陈恪盯着他看了足足十息,忽然笑了:“少年狂气我不怕,怕的是空有狂气。可你不一样——你在扬州南洼铺水泥路的时候,就已经在试配比、算工期、带民夫了。你不是在考科举,你是在拿笔杆子当工程图用。”
他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卷黄皮图纸,展开一角,正是边疆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等高线和水源点。
“这是我部存档的西北河防图。你说你能修,那就告诉我,第一锹土从哪挖?用什么料?怎么防沙埋?怎么保汛期不断流?”
林昭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一处弯道:“这里地势缓,上游来水稳定,适合建拦河堰。材料就地取材,卵石夯底,石灰黏土混合层做护坡,再加暗渠引流,避免蒸发。施工采用分段轮班制,白天测距,夜里备料,七日内可出骨架。”
陈恪眉头越听越紧:“你说的这些……和你策论里的‘模块化施工’是一个意思?”
“对。”林昭点头,“就像盖房子先立梁柱,治水也得分阶段推进。先通主干,再扩支流,最后配套蓄水池和闸门系统。只要组织到位,三个月足够让第一批田喝上水。”
陈恪沉默片刻,突然拍案:“好!我就等你这句话!”
他盯着林昭,语气沉了下来:“现在朝里有人说,寒门无真才,全靠哗众取宠。还有人说,你那篇策论是请枪手写的,不然一个乡下书生,怎会懂这么多实务?今天我问你,你也答了。我不是主考官,我是工部侍郎。在我眼里,文章花哨不如一事功成。你要真是实干之人,将来有的是舞台。”
林昭拱手:“学生所求,从来不是舞台。”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帘子一掀,王崇冲了进来,衣袍凌乱,脸色发青,手里攥着一封信。
“陈大人!”他嗓音嘶哑,“您不能把案首给这种人!我才是正经府学出身,家父是宰相门生!这封信是李相亲笔,您总得看一眼吧!”
陈恪看都没看他,只淡淡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管谁让不让!”王崇把信往桌上一摔,“林昭一个乡野村夫,凭什么压我一头?他那策论里写的全是歪理!什么‘百姓识字率要提三成’‘驿站必须日行三百里’,这不是折腾官府吗?我们读书人讲究的是修身齐家,不是当泥腿子工头!”
屋里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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