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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记忆一层层地往上翻,像旧伤结痂被撕开。
&esp;&esp;妹妹出生那天,他也刚满六岁。
&esp;&esp;他趴在婴儿床边,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哭,小心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再笨拙地塞给她自己所有的玩具,哄她笑。她学走路时,他跟在后头,她摔一跤,他就跑过去让她揍自己一下,说“都怪哥哥不好”。
&esp;&esp;她学说话时,第一句叫的不是“妈妈”或“爸爸”,而是“哥哥”。
&esp;&esp;他帮她洗澡、换尿布、喂药、哄睡,几乎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
&esp;&esp;她身体的每一个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从小孩的肚皮到少女的锁骨,从擦伤的膝盖到第一次胸口发育鼓起、第一次来月经,甚至第一次恋爱。
&esp;&esp;在她面前,他从没设过防。她会穿着睡衣钻进他怀里要哄睡,他就抱着她,拍着她的背,闻着她头发上的奶香味。他以为,这就是地久天长深刻入骨的血缘亲情。
&esp;&esp;可他怎么会又怎么能,借着醉意说爱她?
&esp;&esp;邱然还记得爸爸妈妈。记得那个还算完整的家:饭桌的笑声、节日的灯光、假装幸福的每一天。
&esp;&esp;但邱易不记得了。她只知道邱旭闻和张霞晚整日都在争吵、互相折磨,最后在同一屋檐下形同陌路。她只记得邱然,他既是她的妈妈,也是爸爸,是哥哥,还是爱人。
&esp;&esp;邱然终于开口,语调平稳得可怕。
&esp;&esp;“我不——”
&esp;&esp;他话还没说完,邱易出声打断他:
&esp;&esp;“哥哥,你想好再说。”
&esp;&esp;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
&esp;&esp;“都是哥哥不好。是我给了你错误的信号,是我没能拒绝你。如果我真尽到了兄长的责任,你不会变成这样。”
&esp;&esp;“对不起。”
&esp;&esp;最后三个字几乎是气音。
&esp;&esp;他看着她,眼神空洞,像在看一个已经离她很远的人。
&esp;&esp;邱易胸口一阵窒闷,心里的那股委屈、爱、恨、羞耻,一齐冲上来。
&esp;&esp;她抬起右手,几乎是本能。
&esp;&esp;邱然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她就已经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前臂,指甲一点点抠进皮肤,在浅白上迅速划出几道深红的伤痕。
&esp;&esp;她的指甲边缘有被啃咬的痕迹,并不平整。被锐利的指甲划过,血丝很快浮了出来,一滴滴顺着手臂往下滑。
&esp;&esp;“小易!你冷静点!”
&esp;&esp;他几乎是吼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但不敢太用力。
&esp;&esp;她却拼命要挣脱,力气大得惊人,像要把所有的恨和绝望都展示给他看。
&esp;&esp;“你凭什么道歉,邱然?”她哭着喊,声音几乎破裂,“凭什么说得那么轻巧,好像我只是被你误导了一下——”
&esp;&esp;邱然只能狠心,两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平举过头顶,怕她再伤到自己。
&esp;&esp;她被钳在他的怀里,整个人还在发抖,但指甲紧紧掐进掌心里摩擦,一点血顺着她的手指缝渗了出来。
&esp;&esp;距离太近,他低头对上她噙满了泪和怨的眼,呼吸开始不稳。
&esp;&esp;“放开我!”&esp;身体乱挣,几乎贴上他的胸口。
&esp;&esp;邱然没法掰开她的手指,只能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放到自己的面前,用唇轻轻贴上她的指骨。
&esp;&esp;他的唇和手都是凉的,邱易却觉得,所有被他触碰到的地方都在发烫。
&esp;&esp;她想往那股热源靠近,又被推得更远。
&esp;&esp;“手松开,小易。”
&esp;&esp;他低声说。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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