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的呼吸,明显加重了。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带着一种呼哧呼哧的、压抑不住的渴望。一股灼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难以形容的蛮荒气息,喷在晚风的手臂上,烫得她皮肤生疼。
它巨大的鼻孔翕张着,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那微弱到极致、却在此刻显得无比诱人的谷物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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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僵硬得如同石雕,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看,不敢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被一口吞掉,还是……出现那万分之一的渺茫转机?
一秒,两秒……
时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预想中的剧痛和黑暗并未降临。
晚风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濒死的幻觉之中!
那颗庞大、威严、布满伤痕的暗金头颅,此刻竟离她高举的手掌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鳞片上细微的纹路和干涸血痂的缝隙!那双冰冷锐利的金色竖瞳,此刻所有的凶戾和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近乎痴迷的、全神贯注的……渴望?
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半块小小的硬饼上!那眼神,专注得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凝视着圣物!
紧接着,晚风感觉到自己高举的手腕,被一个冰冷、粗糙、带着鳞片质感的东西,极其小心地、轻轻触碰了一下。
是它的鼻子!
那巨大的、布满细密鳞片的鼻吻,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近乎卑微的轻柔,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握着饼子的手腕。然后,又碰了碰那半块饼的边缘。
晚风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手臂猛地一抖!
这一抖,那半块硬饼脱手而出,向下坠落!
“吼——!”
一声短促、焦急、带着巨大恐慌的低吼,猛地从巨兽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震得晚风耳膜生疼,也震得她彻底懵了。
只见那巨兽的反应快如闪电!巨大的头颅猛地一低,布满利齿的巨口以一种与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灵巧,闪电般向下一探!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晚风呆若木鸡地看着。
那半块沾满灰尘的粗面硬饼,稳稳地落入了巨兽森白的利齿之间。它甚至没怎么咀嚼,巨大的喉咙一动,便囫囵咽了下去!动作快得如同害怕有人跟它抢!
咽下那半块饼子后,巨兽庞大的身躯明显松弛了一下。它抬起巨大的头颅,意犹未尽地伸出布满倒刺的、暗红色的舌头,极其缓慢而珍惜地舔舐了一圈森白的利齿,仿佛在回味那点微不足道、却足以救命的味道。
然后,那双巨大的、冰冷的金色竖瞳,再次转向了晚风。
晚风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刚刚松弛一丝的心弦再次绷紧到极致!它……它还要?!它没吃饱!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
然而,预想中的凶光并未再现。
那双金色的竖瞳里,之前的冰冷、漠然、饥饿、杀意……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满足,有渴望,有……一种近乎讨好的……谄媚?!
晚风怀疑自己饿晕了,眼花了。
只见那巨兽庞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柔和,再次向晚风低垂下来。这一次,它没有靠近她的要害,而是将那颗巨大的、覆盖着暗金鳞甲的头颅,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蹭了蹭晚风僵立在半空的手臂。
动作轻柔得如同家养的猫儿在蹭主人的裤脚!
同时,喉咙深处发出一种低沉、绵长、带着明显愉悦和依赖意味的呼噜声,如同闷雷滚过,却奇异地不再令人恐惧,反而透着一股……温顺?
轰!
晚风的脑子彻底炸了!一片空白!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一头气息恐怖、凶威滔天的仙界神兽,刚刚还差点把她当点心吞了,此刻就因为半块沾满灰尘的粗面硬饼,竟然……竟然在用头蹭她?!还发出这种……谄媚讨好的声音?!
这世界……疯了吗?还是她晚风疯了?!
然而,还没等晚风从这巨大的认知冲击中缓过神来,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粗鲁的叫骂,如同冰冷的铁锥,猛地刺破了破庙外死寂的寒夜!
“妈的!那小子肯定躲在这破庙里!搜!给老子仔细搜!”
“跑?打断他的腿看他还往哪儿跑!敢偷王麻子的钱袋,活腻歪了!”
“老三,你堵后门!老四,跟我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刀剑出鞘的金属摩擦声,杀气腾腾地朝着这座摇摇欲坠的破庙包围而来!
追兵!
晚风的心猛地一沉!虽然不知这些人口中的“小子”是谁,但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破庙,自己这副乞丐模样,被他们撞见,下场绝对好不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找地方躲藏,可这破庙一览无余,能躲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她感觉手臂上那冰凉粗糙的触感微微用力,轻轻顶了她一下。
晚风愕然低头。
只见那头刚刚还在蹭她手臂的巨兽,不知何时已经调整了姿态。它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将那覆盖着暗金鳞甲、宽阔如岩石平台般的背部,稳稳地送到了她的面前。那颗巨大的头颅微微侧转,那双恢复了部分神采、依旧带着一丝蛮荒气息的金色竖瞳,正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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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里,没有了谄媚,也没有了凶戾,只有一种极其简单、却又无比清晰的意味——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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