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几天前的河里,并不是李驰第一次见到陆西夏。
两人的村子离得不远,年纪又差不多大,自然有不少见面的机会,只不过陆西夏总是跟在陆长风身后,眼睛只能看到陆长风,而李驰呢,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一心只想着赚钱还债,根本没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
他们家里穷,一年吃不了几次肉,而鱼生在河里,长在河里,是所有人共有,他的水性好,每次想吃肉,就去河里一趟。
前几天,他和往常一样下工后路过河边,一是想洗洗脸,二是想去抓鱼。
结果没有抓到鱼,倒是救了个人。
那个姑娘紧搂着他的腰不放,滚烫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落在他的脖颈上,他从未与一个姑娘离得这么近,也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姑娘和她爸找上了门,还帮忙教训了他的奶奶,李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奶奶吃瘪,从那一刻起,他就对陆西夏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今天……陆西夏冒着雨前来帮他,还借给他那么多钱,他的心被塞得满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陆西夏又一次把被子蹬到一旁时,李驰干脆坐在两床之间,一边看着林春苗,一边给她盖被子。
半夜,林春苗醒了一次,见李驰守在床边,又看到了陆西夏和陆中亮兄妹俩,立刻知道了怎么回事。
李驰刻意压低声音:“妈,你怎么样?”
林春苗心疼不已:“好多了,你不用管我,找个地方先睡一觉。”
“没关系,我正好睡不着。”李驰端起粥,用手掌测试了一下温度,“凉了,我去添点热水。”
林春苗身体虚弱,吃不了太多,她轻声道:“他们真是帮了大忙!”
李驰没有任何隐瞒:“……事情就是这样。不仅如此,陆西夏只留了个车费,把剩下的钱都给了我。”
“她真是个好姑娘,可惜……”
可惜他们家穷,娶不上这么好的姑娘,陆家人也不会将她嫁给李驰。
李驰知道她在可惜什么,轻声安慰道:“妈,她是好人,也值得更好的人。”
林春苗附和道:“是啊,是啊。”
话是这样说但心中依旧苦涩,她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幸福呢?
陆西夏一觉睡到天亮,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嘴里还有点苦,转过头刚好与一旁的李驰对视:“阿姨怎么样?”
“已经吃过早饭,又睡了过去。”他顿了顿,耳尖有些红,“你发烧了,我喂你吃了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怪不得!
陆西夏抿了抿干燥的唇:“渴。”
李驰立刻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床头:“有点热,不过买的粥温度刚刚好,要不要吃点?”
陆西夏没什么胃口,但她太渴了。
李驰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她的枕头抬高,轻咳了一声:“你身体没有太多力气,我……我来喂你吧。”
让一个见过几面的男人喂饭,多少有些不太合适,陆西夏问:“我哥呢?”
“也发烧了,不过已经吃了药,现在还在睡着。”
陆西夏确实没有力气,却也没有因为这种小事争执:“谢谢你。”
李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陆西夏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她晃了晃脑袋:“不吃了,你能不能……扶我去一趟卫生间?”
李驰的耳朵不停的发烧火热,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我背你?”
“扶着我就好。”
李驰个子高,陆西夏才到他的肩膀,脑袋又晕的厉害,说是扶着,其实整个身体几乎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到了卫生间门口,李驰才松开她:“我在……这里等你。”
陆西夏点了点头,扶着墙去了卫生间,出来后果然看到他还等在门口。
像是听出她的脚步声一样,李驰立刻望了过来,紧接着大步朝她走来:“害你和你哥都生了病……对不起。”
陆西夏调侃道:“看来我们要舍命陪君子了。”
退烧药效果很不错,陆西夏和陆中亮下午一两点就退了烧,他们不愿意耽误更多的时间,坐上最晚的一班车回了家。
陆西夏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家人:“……总之,林阿姨已经没什么大碍。”
陈芬芳忍不住叹息:“幸好!她是个命苦的,嫁了个命短的不说还被婆婆一家折磨这么多年,好在儿子争气。”
谁说不是呢。
本以为还要下几天雨,没想到傍晚天就晴了起来,就像人生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陆西夏没有太多时间感慨,明天还要上工,她需要好好修整一番。
第二天,陆西夏按时和家人抵达上工地点,竟然又和裴语蓉离得很近。
今天陆西夏和陆中亮负责将挖出来的土运到指定地点,而对面的知青点则指派了裴语蓉和卢峰负责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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