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悟空一路纵着筋斗云,径直返回花果山。
那云快似流星,疾如闪电,不消一刻,便已望见那熟悉的山川。
但见千峰排戟,万仭开屏,烟霞蒸腾,藤萝掩映。
刚到花果山上空,那满山的猴子猴孙眼尖,早已瞧见了天上那抹白云与云上日思夜想的身影。
“是大王!大王回来啦!”
一声呼喊,如同巨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从那水帘洞前,到那草木林中,从峭壁悬崖,到溪涧泉边,无数猴影闻声而动,奔走呼号,顷刻间汇聚成一片欢腾的海洋。
老猴拄着拐杖颤巍巍向前挤,小猴兴奋地在地上翻着筋斗,更有那壮年马猴,激动得捶打着胸膛,发出“咚咚”的响声。
孙悟空按落云头,立于水帘洞前那块平坦的大石之上。
他看着眼前这万猴欢腾的景象,那一张张因他归来而无比真挚的面孔,在外头积压了一路的郁愤之气,此刻竟被这暖流冲散了几分。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自离开天庭后的第一个真切笑容。
心头一股热流涌上,暗道:“在外头任人折辱,遭那白眼冷遇,回到这里,依然是众星捧月,被真心爱戴。
什么仙箓神职,什么蟠桃御酒,都是虚的!只有这里,这花果山,这水帘洞,这些猴子猴孙,才是俺老孙的家!”
群猴簇拥着他们的大王,穿过那瀑布水幕,重回那洞天福地之中。
只见洞内依旧:石锅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一尘不染,显然他不在时,众猴也将这里打理得极好。
孙悟空大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宝座,转身坐下。
有小猴捧来猴儿酒和鲜果,孙悟空接过,一饮而尽,随即“砰”的一声将石碗顿在桌上,震得果盘乱跳。
他环视着底下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睛,再也按捺不住,将胸中块垒尽数倾吐:
“孩儿们!你们可知那玉帝老儿,给俺老孙封了个什么官?”
众猴面面相觑,皆摇头不知。
“是个弼马温!”
孙悟空咬牙切齿,“就是个给他养马、喂马、刷马圈的末流小官!那起子毛神,表面客气,背地里不知如何嘲笑俺老孙!这口恶气,叫俺如何能忍!”
猴子猴孙们与孙悟空本就是荣辱与共,一听自家大王竟在天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顿时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大王神通广大,怎能去做那养马的贱役!”
“那玉帝老儿有眼无珠!”
“欺人太甚!这官不做也罢!”
“对!咱就在花果山逍遥快活,强过在天庭受那窝囊气!”
一时间,洞内群情激愤,吼声如雷。
孙悟空见众猴与自己同心,胸中豪气顿生,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如意金箍棒往地上狠狠一顿!
“咚——!”
一声巨响,如惊雷炸裂,整个水帘洞为之震颤,洞顶簌簌落下些许尘埃,连那洞外的瀑布轰鸣声似乎都为之一滞。
山峦也仿佛在这神力之下微微抖动。
他眼中金光爆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洞府,传出水帘,回荡在整座花果山之间:
“那玉帝老儿看不起俺老孙,从今日起,俺老孙便自封为‘齐天大圣’!与他平起平坐,看谁还敢小觑!”
“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底下的猴子猴孙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加剧烈的欢呼,每一个猴子的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与自豪。
霎时间,“齐天大圣”的呼喝声,从水帘洞内传出,响彻了整个花果山。
花果山上连日欢宴,酒香果气弥漫山野,正是群情酣畅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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