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血腥气浸透,林中的枪声彻底平息。
王云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小李逐渐冰冷的身体,他想要将自己的体温渡过去。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怒火在体内冲撞。
眼泪混合着血水和雨水,在他刚毅的脸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阿峰、大壮等人围拢过来,看着这一幕,个个眼圈泛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小李不仅是王云的兄弟,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兄弟。
九叔静静地站在一旁,挥了挥手,他手下那些精锐开始清理战场,收缴武器,确认敌方伤亡。
赵金龙一步步走了过来,他走到王云身边,缓缓蹲下,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小李,却又颤抖着缩回。
“阿云……”
赵金龙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小李他……他跟我的时间最长,是我没用……没护住他……”
王云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赵金龙:“为什么?!金龙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早告诉我小李的事情!
为什么非要刚才在车上告诉我?如果你早告诉我,我们或许可以有别的办!
赵金龙被王云眼中的疯狂刺得后退了半步,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恨意: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刘龙疑心重得像鬼!
我稍有异动,别说救不出人,我自己和我手下这些兄弟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我等了十几年,阿云!我老婆孩子的仇,像毒蛇一样天天啃着我的心!我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万无一失!”
他指着被按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刘学义:“只有让刘龙觉得胜券在握,让他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让他众叛亲离!我才能一击致命!
小李……小李是我对不住他,等宰了刘龙,我赵金龙这条命,随你处置!”
王云看着赵金龙近乎癫狂的眼神,也明白他十几年的隐忍是何等的煎熬。
他不再质问,只是重新低下头,抱紧了小李的尸体。
紧一点,再紧一点!
这一刻!
如果可以的话,王云宁可让这一枪打在自己的胸口上,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兄弟替他挡枪而死。
但!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
……
…………
过了足足20分钟。
王云轻轻地将小李放平,脱下自己染血的外套,盖在小李脸上。
然后,他站起身,抹了一把脸,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兄弟的脸,最后落在九叔和赵金龙身上。
“李哥的命,不能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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