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基地的瀑布轰鸣声犹在耳畔,但陈野和他的队员们已然置身于一片截然不同的、弥漫着死亡与腐败气息的土地——“鬼哭坳”的外围。时间是最无情的标尺,行动计划确定后的第七十二小时,参与此次突袭的所有人员,如同水滴渗入沙地,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预定集结区域。这是一片位于“鬼哭坳”东北方向、距离那条险峻主路约五公里外的茂密榕树林。树木高大,气根垂落如帘,形成了天然的视觉屏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与腐臭混合的气味,源自坳内深处可能存在的化学废料排放和常年淤积的沼泽瘴气。四周异常寂静,连常见的虫鸣鸟叫都稀疏得可怜,仿佛所有的生灵都本能地远离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压抑的气氛让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紧握着手中冰冷的武器。
陈野蹲伏在一丛巨大的蕨类植物后,举起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那片如同大地伤痕般的石灰岩裂隙群。即使在白天,坳内也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看不清深处的情形。那条唯一的陆路通道,像一条僵死的灰蛇,缠绕在悬崖边缘,几个明显的人工火力点如同毒蛇的鳞片,在望远镜中隐约可见。
“玛娜。”陈野低声唤道。
如同融入阴影般的玛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脸上涂抹着用泥土和植物汁液调制的伪装油彩,眼神锐利如鹰。“先锋组已就位。外围发现两处暗哨,位置刁钻,与主入口形成交叉视野。已经处理干净,用的是这个。”她轻轻举起手中一支细长的吹箭,箭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泽——部落传承的见血封喉的箭毒木汁液。
陈野点了点头,玛娜和她手下那些如同山林精灵般的部落战士,总是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开辟出道路。他们的存在,是此次行动能够隐秘解近的关键。
“按照计划,渗透组先行。一小时后,若无警报,主力跟进。豹叔的佯动组,将在我们潜入内部、确认实验室位置后,于主入口方向发动攻击。”陈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传入身边几位小队长的耳中,“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实验室核心和那个‘博士’,不是与守卫缠斗。快进快出,一击即中!”
渗透组由玛娜亲自带领,包括五名最顶尖的部落猎手和两名擅长攀岩与爆破的“破晓”队员。他们如同鬼魅般脱离大部队,利用榕树的气根和岩壁的缝隙,向着预定的一条位于悬崖中段、被藤蔓完全覆盖的裂缝潜行而去。那是他们通过前期侦察和猎人传说,判断出的可能通往坳内的隐秘路径。
一小时的等待,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陈野和主力队员们隐蔽在榕树林深处,检查着最后的装备。防毒面具、夜视仪、武器保险、通讯器……每一个环节都关乎生死。阿南站在陈野身边,脸色有些苍白,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他虽然是技术核心,但亲身参与这种军事行动还是第一次,紧张在所难免。
“别担心,跟紧我。”陈野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找到实验室,认出关键目标和设备,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
阿南用力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带着腐木气息的空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终于,陈野佩戴的耳机里传来了三声极轻微的、预先约定好的敲击声——来自玛娜。这意味着渗透组已成功潜入,并且初步确认路径安全,未触发警报。
“主力组,行动!”陈野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近二十人的主力突击队,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跃出隐蔽点,沿着玛娜小组开辟的路线,向那道裂缝快速移动。裂缝入口极其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黑暗潮湿,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的岩石。队员们只能依靠头灯和夜视仪提供的有限视野,小心翼翼地向下攀爬。空气中那股化学品的刺鼻气味越来越浓。
经过近半小时艰难而压抑的潜行,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线和开阔的空间。他们成功穿越了裂缝,抵达了“鬼哭坳”的内部。眼前景象令人震撼且不适——他们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由数个溶洞连接形成的天然穹隆之下,穹隆顶部有裂缝透下天光,却也引入了外面那灰蒙蒙的雾气。脚下是坑洼不平的岩石地面,布满了化学废料侵蚀的痕迹和胡乱丢弃的废弃设备。远处,隐约可见人工搭建的板房、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群,以及那条贯穿部分洞穴、发出低沉轰鸣声的地下暗河被改造成了排污渠。这里俨然一个设立在自然奇观中的、肮脏而庞大的地下工厂。
玛娜小组正在前方一个巨大的钟乳石柱后警戒等待。汇合后,她快速指向洞穴深处一个被厚重金属门封闭、门口有两名持枪守卫来回巡逻的洞口。“那里守卫最严,门口有独立的通风管道和电力线路,很可能是核心区域。”
陈野目光一凝,就是那里了!他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呈战术队形散开,借助洞穴内天然的石笋、石幔作为掩体,向那扇金属门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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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压低声音,指着那些纵横交错的管道和空气中愈发浓烈的酸味、溶剂味:“没错,这种规模……还有那种特殊酯类的气味……是大型合成实验室的特征。那扇门后,很可能就是反应釜和纯化车间。”
就在突击队即将进入攻击位置,准备无声解决门口守卫的瞬间,异变陡生!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洞穴空间!红色的警示灯在洞穴顶部疯狂闪烁,将原本就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
“暴露了!怎么可能?”一名队员失声惊呼。
陈野心头一沉,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不是门口守卫发现的,警报是从更外围的区域传来的!是豹叔的佯攻提前了?还是他们潜入时留下了未被察觉的痕迹,此刻才被某个隐藏的传感器触发?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原因了!
“强攻!夺取实验室!”陈野当机立断,怒吼出声。既然隐蔽已失去意义,那就用速度与暴力撕开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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