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正是寒意钻骨的时辰。萧府最偏僻的侧门外,结着层薄霜的青石板上,五人影贴着墙根,几乎与沉沉夜色融成一片。
萧翊立在最前,玄色披风的边角被晨风卷得微颤。他最后望了眼身后那座盘踞了十余年的府邸,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蒙着夜露,在残月余光里泛着冷光。
记忆里那株他总爱爬的西府海棠,此刻只剩墨色枝桠刺向夜空;母亲常去的暖阁窗棂后,再无昏黄灯火——这座曾盛满笑语与纷争的宅院,如今像头失血的巨兽,连呼吸都透着死寂。
目光最终落向东北方那扇紧闭的窗。
父亲的书房。窗纸漆黑,却像有双眼睛,穿透了厚厚的木格,正沉沉落在他背上。
萧翊喉间发紧,像被寒痰堵住,疼得指尖都在颤。他猛地撩起衣袍下摆,膝盖砸在结霜的石板上,“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额头抵上冰凉的石面,三叩。
第一下,谢养育之恩;
第二下,赎不告而别之罪;
第三下,暗誓必护萧家血脉周全。起身时,他抬手抹过眼角,指腹沾着点湿意,转瞬间便被风卷干。再抬眼,眸底只剩淬了冰的决绝:“走。”
小满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霜粒。她看见萧翊握拳时,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看见他叩首时,后颈绷起的筋络突突直跳——这个少年,一夜之间被生生拽出了少年郎的坦途,背上了千斤重担。她悄悄挪过半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冰凉的小臂,像片羽毛落在烧红的铁上,无声却执拗地传递着暖意。
石清在前,靴底碾过枯叶时几乎不闻声响,腰间横刀的鞘口贴着腿侧,随时能出鞘。哑奴断后,他的背此刻挺得笔直,后腰那截三寸短棍的轮廓,在粗布短褂下若隐若现。萧翊与小满居中,福安缩着脖子,眼珠子骨碌碌转,时不时打个寒噤,倒像是怕自己的呼吸声惊动了什么。
长安城的黎明,静得诡异。
往日这时该有挑着豆腐脑担子的小贩吆喝,该有更夫敲着梆子转过街角,可今日,只有巡逻金吾卫的马蹄声,“嗒、嗒”敲在青石板上,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尖。
他们贴着墙根疾走,利用牌坊的阴影、半开的柴门、甚至人家窗台垂下的晒衣绳作掩护,每次马蹄声靠近,福安的脸就白一分,攥着包袱的手湿得能拧出水。
越往城墙去,盘查越密。他们拐进一条窄巷,脚下立刻踩到些软腻的东西——是烂菜叶混着污水,腥气直冲鼻腔。两侧是颓圮的土墙,墙缝里钻出的杂草挂着露水,蹭得裤脚冰凉。
这里是长安城的褶皱,阴暗潮湿,却也藏得住最要紧的秘密。
就在穿过一片被火烧过的废坊时,前头的石清突然僵住,右手飞快在身后比了个“停”的手势。
五人瞬间钉在原地,后背紧紧贴住残垣断壁。墙是烧得焦黑的木梁搭的,还带着股烟火烬的味道。
前方岔路口,几点火光摇摇晃晃,映着七八个歪戴头盔的身影。他们甲胄破烂,有的还敞着衣襟,露出沾着血污的胸膛,腰间别着抢来的酒葫芦,正围着一间破屋拉扯。
“哭什么哭!再嚎老子宰了你!”一个络腮兵痞拽着个穿粗布袄的少女,另一只手还在抢旁边老妇怀里的布包。少女的父亲,一个瘸腿老汉,正被两个兵痞摁在地上拳打脚踢,闷哼声混着女儿的哭嚎,在死寂的黎明里格外刺耳。
福安吓得腿一软,差点滑坐在地,被小满伸手拽住。他捂着嘴,眼里满是惊恐,喉咙里挤出细若蚊蚋的咒骂:“这帮天杀的……”
萧翊的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里渗出汗来。眼角余光瞥向天边,已隐隐泛起鱼肚白——再耽搁,城门一开,盘查只会更严。
绕路?左边是死胡同,右边通着金吾卫的岗哨,根本来不及。硬拼?对方七人,个个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亡命徒,他们这边,福安手无缚鸡之力,小满是女子。
可那少女的尖叫,像根针,狠狠扎进他耳朵里。
哑奴的手已经摸到了后腰,短棍的木质肌理硌着掌心,他喉间发出极轻的“嗬”声,是在问“动手?”
萧翊闭了闭眼。父亲教他“君子不立危墙”,可母亲曾摸着他的头说“见死不救,与豺狼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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