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一夜之间的倾覆与血腥清洗,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了整个皇城。昔日门庭若市的奢华府邸被凰卫铁蹄踏破,朱门贴上了冰冷的封条,曾经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凰月璃畏罪自尽,其党羽或被捕下狱,或闻风潜逃。浓重的血腥气与肃杀氛围,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
然而,皇权的核心,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却仿佛并未受到这场风暴的太多侵扰。翌日的朝阳依旧如期升起,将璀璨的金光洒满琉璃瓦,驱散了几分夜间的阴霾。
叶凡起得很早。
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突破至灵海境带来的磅礴力量与兴奋感,以及清算政敌、掌控局面的快意,让他精神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此刻,他正站在巨大的琉璃镜前,任由一群屏息凝神、动作轻巧的宫娥为他穿戴今日大朝会的正式朝服。
这是一套比【凰焰礼服】更为庄重华丽的【九天朝阳凤纹朝服】。以最上等的玄色云锦为底,用金线绣满了展翅欲飞的凤凰与祥云纹路,在晨光下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腰束一掌宽的玉带,更显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领口采用了皇室朝服特有的微敞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庄重中又不失女性帝王的独特风韵。墨发被绾成最繁复隆重的九凤朝天髻,沉重的纯金凤冠压在其上,垂下的珠帘流苏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美,美得霸气,美得威严,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镜中那张倾国倾城、被华服珠翠衬托得愈发尊贵绝伦的脸上,一双凤眸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
“妈的,这凤冠怕是有十几斤重吧?脖子都要压断了……”叶凡内心疯狂吐槽,感觉颈椎在哀嚎,“还有这腰封,是想把老子勒成两截吗?当皇帝真是个体力活……”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松一松那该死的腰封,旁边侍立的女官立刻轻声提醒:“陛下,礼制不可废,朝服需端庄。”
叶凡动作一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强行忍住了。他瞥了一眼镜中那个连呼吸都要保持特定频率的“完美女帝”形象,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这简直比让他再去跟影杀楼的杀手打一场还累!
【叮!日常任务【维持女帝威仪】完成。检测到宿主成功抵御“放松腰封”的直男冲动,意志力值得嘉奖。奖励:微末气血补充,气质值+1。】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戏谑。
“嘉奖你个鬼!老子这是被迫营业!”叶凡内心没好气地回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梁,那被朝服紧紧包裹的胸膛随之微微起伏,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他感受着体内灵海境磅礴的真元流转,才稍稍压下了那股憋屈感。实力提升是实实在在的,这点“牺牲”……算了,忍了!
当叶凡身着盛装,在宫娥侍卫簇拥下,缓步走入金銮殿时,原本还有些细微议论声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朝阳透过高大的殿门,恰好映照在他身上,玄色朝服上的金凤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光溢彩。珠帘后那张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看不清具体神情,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与昨夜血腥洗礼后残留的凛冽杀气,弥漫开来。他一步步踏上玉阶,宽大的裙摆迤逦逦逦逦拖曳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臣的心尖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无论派系,无论心中作何想,此刻皆齐刷刷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整齐、洪亮,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许多官员,尤其是那些曾经与长公主府过往甚密、或心存观望者,更是将头埋得极低,不敢直视那玉阶之上耀眼的身影。
叶凡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头。灵海境的灵识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情绪:敬畏、恐惧、庆幸、不安……他心中冷笑,这便是权力,赤裸裸的、建立在鲜血与恐惧之上的权力。
“平身。”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回荡在大殿每个角落。
“谢陛下!”
百官起身,分列两班,垂首肃立,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例行政务奏报开始。内容大多是些无关痛痒的各地祥瑞、民生琐事,官员们措辞谨慎,生怕触怒天威。叶凡耐着性子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龙椅扶手的螭首上轻轻敲击。这朝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坐久了实在硌得慌,尤其是这坚硬的龙椅……
就在他思绪有些飘忽,考虑着是不是该让内务府给龙椅加个软垫时,一份奏章被呈了上来。
奏报的是户部尚书,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极深的老臣。他声音沉稳,但内容却让叶凡目光微凝。
“启奏陛下,今岁北方三郡雪灾甚大,百姓饥寒,亟待赈济。然……然国库近年来因南郡兵事、各地修缮等,耗资甚巨,现存钱粮……恐难支撑大规模赈灾。且……且宗人府账目清查伊始,诸多款项尚未厘清,短期内恐难调用……”老尚书的话语带着为难,目光微微瞥了一眼站在武官队列前列的凌风,以及文官首位的林文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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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未明说,但意思很明显:国库空虚,长公主一党贪墨的款项一时半会儿追不回来,北方雪灾的赈灾钱粮,成了大问题。而且,这话里隐隐有将国库空虚的部分原因,归咎于之前平定南郡叛乱和近期大力清查宗人府造成的“动荡”之上。
叶凡心中冷哼一声。老狐狸,这是在试探朕?还是想给长公主一党的事情降温?或者,是想给朕这个“新君”出个难题?
他没急着开口,目光转向林文彦。这位军机首辅立刻出列,躬身道:“陛下,北方雪灾,关乎数十万百姓生死,刻不容缓。老臣以为,当立即开启内帑帑,先行拨付部分钱粮应急,同时责令户部加紧核算,从其他用度中节省、调配,并严令北方三郡官员开仓放粮,稳定民心。至于宗人府账目,清查工作已在加紧进行,涉案赃款追回后,可优先用于填补赈灾缺口。”
林文彦的方案老成持重,既解了燃眉之急,又堵住了某些人想借“清查影响国事”的嘴。
叶凡微微颔首,刚想准奏。
又一个声音响起,是御史台的一位官员,素以耿直敢言着称:“陛下,林大人所言虽是老成谋国之道。然内帑帑乃陛下私库,频繁动用,恐非长久之计。且北方雪灾年复一年,根源在于水利不修,吏治不清。臣以为,当务之急,非仅赈灾,更应派遣得力干员,彻查北方三郡吏治,整修水利,方能根治顽疾!”
这话听起来正气凛然,却将问题引向了更复杂的吏治层面,而且暗示之前朝廷对北方治理不力。这背后,是否又有其他势力的影子?比如,北方是镇北王曾经经营多年的地盘……
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原本简单的赈灾议题,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叶凡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官员们或真诚、或算计、或观望的神色,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果然,清洗掉一个长公主,立刻就有新的势力想冒头,或者想试探他的底线和能力。
他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权术博弈,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前世作为军人,他深知有时战略迂回比正面强攻更有效。而此刻,他更需要的是立威,是展示绝对的控制力。
他轻轻抬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珠帘微晃,叶凡的目光透过珠帘,落在那位最先提出问题的户部尚书身上,声音平静无波:“王爱卿。”
“老臣在。”老尚书心头一凛,连忙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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