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那声哨响得突兀。
夜澜站在祠堂台阶上,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令符上。他没有动,也没有下令封锁区域。警报响起后不到十息,四周岗哨的灯火就全亮了,百姓迅速进入指定位置,没人喊叫,也没人乱跑。这是三天训练的结果。
但他知道,真正的威胁不在镇子里。
他转身走进议事厅,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密室里的烛火跳了一下,映出墙上挂着的地形图。他没看图,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根七彩翎羽。羽毛很轻,边缘泛着微光,像是随时会碎掉。
他用指尖划破皮肤,一滴血落在羽尖。
翎羽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穿过屋顶消失不见。
他知道白枭能收到这个信号。他们之间有过约定——一旦夜镇发出非演练警报,就是需要外界情报的时候。现在,他要确认一件事:北冥寒潮,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
等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屋内空气忽然变得沉重。焦尾琴摆在角落的木架上,原本断了一根弦,此刻那根断弦轻轻震了一下,发出一声极低的嗡鸣。
紧接着,一道虚影浮现在琴前。
那人戴着青铜面具,手扶琴身,身形模糊,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千机阁……三处分舵失联。我只能传一次话。”
是白枭。
他的声音断续,每个字都像被风吹散又勉强拼凑起来。“你召我,是因为东区警报?”
夜澜点头:“不是演练。”
“那就对了。”白枭的手指开始敲击琴面,节奏有规律,一下接一下,“我在北冥边缘查到几件事。七个门派,三天内全员失踪。不留尸体,不剩建筑,连灵脉都被抽干了温度。”
夜澜眼神一沉。
“第二,地下灵脉的寒气外溢速度异常。正常情况下,冰渊裂开才会引发寒潮。但现在是人为加速。有人在用秘法引导煞气外泄。”
“第三。”白枭停顿了一下,手指敲击加快,“黑市最近出现一份残卷,叫《九幽引煞诀》。内容不全,但提到了‘借双月掩日之机,引北冥极煞,覆压千里’。”
夜澜立刻想起自己在幻天塔第六层看到的画面——冰川裂开,黑雾涌出,生灵冻结。
时间点吻合。
“你是说,幽冥殿七日前派人进了冰渊?”他问。
“没错。”白枭的声音更低,“而且当天正午,天象变了。太阳被遮住,天上同时出现两个月影。古籍里写过,那是启动禁术的征兆。”
夜澜闭了闭眼。
这不是自然现象。是幽冥殿在动手脚。
他们故意制造寒潮,目的不是毁灭,而是削弱。先把各大势力逼入混乱,再趁机吞并资源、控制地盘。夜镇刚完成防御建设,正是最容易被打压的目标。
“你的情报来源可靠?”他问。
“千机阁死了十二个人才换来这些。”白枭的手指顿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可以反击?不行。你现在出手,等于暴露底牌。幽冥殿等的就是这一刻。”
夜澜没说话。
他知道对方说得对。正面硬碰,他们还没那个实力。
“但我有个办法。”白枭抬起手,指向焦尾琴,“我可以放出一条假消息。就说夜镇藏有‘御寒阵图’,能抵御极煞侵蚀。这东西越神秘越好,让他们觉得值得抢。”
夜澜眼睛微微亮起。
“他们会派人来夺?”他问。
“一定会。”白枭的声音越来越弱,“只要他们敢动,就会暴露更多部署。到时候,你就能看清他们的路数。”
夜澜沉默片刻,脑子里快速推演。
如果敌人以为夜镇有抵御寒潮的关键物品,必然会加大侦查力度,甚至派出精锐小队潜入。而夜镇已经有全民防御体系,每一个路口都有震灵桩,每个人手里都有哨子和符牌。
他们不需要主动出击。
只需要等。
“守势诱敌。”他开口,“我们装作全力护宝,其实是在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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