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站在幽瞳面前,没有回答她那句“准备好了吗”。
他闭上眼,气息沉入丹田,意识瞬间穿透现实屏障,进入幻天塔第六层。空间静得能听见灵力流动的声音。他盘坐在虚空中,双掌交叠于膝上,眉心泛起一道淡金色纹路——天机洞悉,启动。
眼前景象骤变。
北冥极地出现在视野中央。万里冰原裂开无数缝隙,像被巨斧劈过。黑色雾气从地底喷出,裹挟着刺骨寒意向南扩散。冰川边缘正在崩塌,整片大陆发出低沉的轰鸣。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一座断裂的冰峰上,峰顶刻着半残的符文阵,正缓缓熄灭。
倒计时,六日。
他睁开眼,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刚才那一瞬的窥探几乎抽空了他的神识。但他已经确认——寒潮不是威胁,是倒计时。
走出后殿时,风更大了。
雷嗔正从东区回来,赤脚踩在石板路上,每一步都带起细微电弧。他抬头看见夜澜,眉头立刻锁紧。
“北边不对。”
夜澜停下脚步。
“风里有东西。”雷嗔声音低,“不是普通的冷。那种寒意会钻进骨头,连雷云都在往下压。我刚在崖顶站了不到半柱香,头顶的云就凝成了雷团。”
夜澜盯着他足尖跳动的电光。那是雷兽血脉对天地异变最原始的反应。他不需要再验证什么了。
“传令下去。”夜澜开口,“震灵桩监测频率提升到一刻一次,巡逻队加派双岗,所有值守人员换防时间缩短为两盏茶。”
雷嗔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夜澜叫住他,“你去东崖最高处设哨位,盯死北方动静。有任何异常,立刻发信号。”
“明白。”雷嗔眼神一凛,“要是真来了呢?”
夜澜看着远处阴沉的天际,“那就按计划来。”
他没有回议事厅,而是直接上了镇中心的高台。这里视野最广,能看清五区动向。百姓还在各自岗位忙碌,孩童练习避险手势,老人编织防护带,一切井然有序。但夜澜知道,这还不够。
寒潮一旦爆发,影响范围远不止夜镇。周边三个宗族、七处散修据点、还有山外那些无门无派的猎户樵夫,全都会被卷进去。单靠一个镇子撑不起防线。
他必须走出去。
明天启程,先去陈家堡。陈家老祖当年欠他父亲一条命,这笔账该清了。接着是青松岭,那边有一批现成的药材和耐寒帐篷。最后是黑岩谷,那里地势低,适合做临时避难所。
脑子里快速推演路线。三条线,三天内必须谈妥。不能拖,也没时间讨价还价。他要的不是联盟,是生存共同体。
回到密室时,天已经黑透。
桌上摊着一张羊皮卷,是他亲手绘制的迁移路线图。从夜镇出发,经西巷矿道进入地下通道,可直达黑岩谷腹地。沿途设有七个补给点,每个点都有震灵桩预警系统覆盖。只要百姓能在寒潮来临前四十八个时辰内完成转移,就有活路。
他在“北冥”二字上画了个圈,用力压下笔尖。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值守弟子来交接。
夜澜把令符递过去。“记住,一旦震灵桩连续三响,立即启动初级疏散预案。百姓按分区集结,优先带老人孩子进矿道。护心符牌全部激活,鸣信哨保持通畅。”
弟子接过令符,低头退出。
屋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没点灯,也没休息。手指划过地图上的每一处关隘,反复核对距离与时间节点。时间太紧,容不得半点差错。
忽然,窗外一道微弱红光闪过。
很短,只亮了一下就灭了。
是东区的震灵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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