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龙?!
一只体型庞大、通体覆盖着深邃紫色鳞片的巨龙!它的鳞片在惨白双月的照耀下,反射出幽幽的、如同冥河水般的诡异光泽。巨大的膜翼展开,每一次扇动都带起强劲的气流。它锋利的爪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箍在林墨羽的腰上,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中。
玻吕刻斯!
林墨羽的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惊魂一刻而疯狂擂动,冰冷的恐惧感尚未完全褪去。他下意识地以为,在这片与“冥河”相关的诡异之地,出手相救的必然是那位司掌冥河的主人——遐蝶。
他艰难地扭过头,望向抓住自己的存在,脸上挤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带着感激和惊魂未定的笑容,声音还有些发颤:
“遐、遐蝶小姐?谢……谢谢你啊!差点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当他看清抓住自己的那个“存在”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瞳孔因为极度的错愕而放大到极致。
抓住他的,确实是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死龙——玻吕刻斯。但此刻,在巨龙的脊背上,正稳稳地站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她穿着一身极其熟悉的、以深紫和幽蓝为主色调的、带有明显冥河与死亡象征元素的华丽服饰——正是遐蝶的标志性装扮。宽大的袖摆和裙裾在巨龙飞行带起的风中猎猎作响,服饰上那些代表冥河渡船的银线刺绣和象征永眠的紫罗兰纹路清晰可见。
然而,拥有这身装扮的,却不是遐蝶那张淡漠的脸庞。
而是一张……林墨羽同样无比熟悉,却绝不应该出现在此情此景中的、稚嫩而纯净的脸庞。
蓝色的、如同静谧湖水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发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白皙的小脸上,那双色彩斑斓、总是带着空灵和专注的大眼睛,此刻正平静地、带着一丝好奇地望着他。小巧的鼻梁下,粉嫩的嘴唇微微抿着。
是格蕾修!
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遐蝶的衣服?!骑着这条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龙?!
林墨羽的大脑彻底宕机了。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像个傻子一样看着龙背上的格蕾修,又看了看箍在自己腰间的、属于巨龙的冰冷利爪,然后再看回格蕾修。
“格……格蕾修?!”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感,“怎么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衣服……这龙……怎么回事?!”
玻吕刻斯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咆哮,似乎在表达对被忽视的不满。它扇动巨翼,调整方向,朝着废墟中一座尚未完全倒塌的高塔顶端飞去。
格蕾修没有立刻回答林墨羽连珠炮似的疑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纯净的眼眸里倒映着林墨羽惊骇失措的脸。直到巨龙稳稳地降落在高塔顶端的平台上,松开爪子,将林墨羽轻轻放在相对安全的石面上,她才从龙背上轻盈地跳了下来,落在林墨羽面前。
她身上那件属于遐蝶的、对于她娇小身材来说明显过于宽大的衣袍,让她看起来有种奇异的反差感,既神秘又带着点孩童偷穿大人衣服的可爱。
格蕾修仰起小脸,看着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林墨羽,用她那一贯平静无波、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诡异的空灵嗓音,缓缓说道:
“你……认识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那双色彩斑斓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熟悉或亲近的神色,只有对陌生闯入者的审视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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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羽:“!!!”
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遐蝶衣服、骑着死龙、却顶着一张格蕾修脸蛋的少女。
她……不认识我?!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墨羽的大脑,让他一时间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格蕾修见他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微微歪了歪头,蓝色的发丝滑过肩头。她似乎觉得林墨羽的反应很有趣,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语气依旧平静:“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你认识我?”
林墨羽猛地回过神,心脏狂跳!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个格蕾修……可能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格蕾修!或者说,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格蕾修!
这里是斯缇科西亚的夜间版!是冥河水泛滥的诡异之地!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意外!眼前这个“格蕾修”,恐怕是这个世界里的某种存在,只是恰好……长得和格蕾修一样?或者有着某种联系?
求生欲让林墨羽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他赶紧挤出一个极其僵硬、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啊?啊!不不不!不认识!完全不认识!”他声音拔高,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我就是……就是听说过!对!听说过您的名号!死亡半神格蕾修大人嘛!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啊!呵呵……呵呵呵……”
格蕾修静静地听着他的解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那双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分析林墨羽话语中的真伪。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这个漏洞百出的说法。
“原来如此。”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听不出喜怒,“这里是斯缇科西亚的沉眠之地,生者不应踏足。你很幸运,玻吕刻斯察觉到了你的坠落。”
她说着,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身旁巨龙的鳞片。玻吕刻斯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满足意味的呼噜声,巨大的头颅蹭了蹭格蕾修的手心,那画面充满了违和感。
林墨羽看着这“人龙情深”的一幕,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那个……格蕾修小姐?请问……我该怎么离开这里?我……我好像不小心迷路了……”
格蕾修将目光从巨龙身上移开,重新看向林墨羽,她的眼神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急切。
“离开……”她轻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味着什么,“沉眠之地的边界模糊不清,寻常方法难以穿越。不过……”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林墨羽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或许,‘诡计半神’帕朵菲利斯会有办法。”格蕾修终于说出了另一个名字,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她总是知道一些……不同寻常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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