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空气混浊而压抑,冰冷的荧光灯管在每一辆豪车的漆面上投下惨白的光带。
潘子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那身浮夸的行头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格不入,像一只闯入狼群的火鸡。
赵博渊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潘子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个姓周的男人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A8L旁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中山装领口,似乎在等人。
潘子的手心全是汗,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装置,被他紧紧攥在掌心,冰凉坚硬的触感仿佛在提醒他任务的凶险。
制造混乱?
他环顾四周,车库里空旷安静,只有远处一两个泊车小弟在无聊地刷着手机。任何大的动静都会显得无比突兀。
就在这时,那个姓周的男人终于拉开了车门。
机会!
潘子脑子一转,一个在无数港片里看过的经典桥段涌上心头。他装作喝多了的样子,脚下踉跄,身体一歪,直挺挺地朝着奥迪车的方向倒去。同时,他手腕上那块能闪瞎人眼的假劳力士,“不经意”地从手腕滑脱,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精准地滚到了奥迪车的车底。
“哎哟!”
潘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
姓周的男人刚坐进车里,听到动静,皱着眉探出头来。他看到了地上那个满身酒气、穿金戴银的“土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的表!我的表!”潘子指着车底,满脸焦急,舌头像是打了结,“方、方老师送我的!八十八万呐!”
泊车小弟闻声赶了过来。
姓周的男人显然不想跟这种人多做纠缠,他对着泊车小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帮他捡一下。”
“是,老板。”
就在泊车小弟弯腰去够那块金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瞬间,潘子趴在地上的身体,像一条泥鳅,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将另一只手伸向了车尾。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排气管。
没有丝毫犹豫,他用食指将那个黑色装置猛地向里一捅,装置边缘的微型倒钩瞬间卡住了内壁。
完成。
整个过程不到半秒。
泊车小弟捡起了金表,递给潘子。潘子接过表,对着姓周的男人千恩万谢,点头哈腰地退到一旁,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傻又谄媚的笑容。
黑色的奥迪A8L缓缓驶出车位,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车库的出口。
潘子直起身子,脸上的醉意和傻气瞬间褪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心悸。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坐进驾驶座后,才发现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
……
“哥,东西放进去了。”
地下基地里,潘子灌了一大口冰水,声音还有些发飘,“那老小子气场太强了,我感觉他多看我一眼,我这身假货都得当场自燃。”
严景行没有说话,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地图上匀速移动,正是那辆奥迪A8L的实时轨迹。而在另一块屏幕上,一个复杂的信号分析窗口已经启动。
“你做的很好。”严景行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哥,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窃听器?”潘子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咱们能听到那姓周的跟他老婆说啥悄悄话不?”
“它不收录任何声音。”严景行解释道。
“啊?那不白忙活了?”潘子一愣。
“它只会做一件事,”严景行指着信号分析窗口上一条平稳的波形,“发出一种特定频率的、加密过的、极低功率的信号。这种信号,普通的设备检测不到,但最顶级的专业反窃听设备,一定会把它当成一个高危的军用级窃听装置。”
潘子先是迷茫,随即眼睛越瞪越大,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明白。
“赵博渊刚在饭局上,跟那个姓周的耳语了几句。现在,姓周的车上就‘被发现’了窃听器。潘子,如果你是那个姓周的,你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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