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敏心思转的飞快,问道:“我记得九叔家的堂妹离离如今也有十九岁了,怎地不见哥哥提起她?”
“离离……”周宏面露难色,叹息道:“那丫头听说是与人私奔,已经两年没有消息,我动身北上时,九叔和婶娘还托我沿途打探,看能不能寻到一些踪迹!”说罢摇了摇头,似甚无奈,“她小时候那般乖巧伶俐,若非九叔和婶婶亲口告诉我,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竟做出此等事来!”
嘉敏震惊的说不出话,这确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找人的事朕来办!”赵匡胤恐惹嘉敏伤感,一力承担下来。
周宏顿生感激,举杯相敬。
“那哥哥可知带走离离的人是谁?”嘉敏多问了一句,想着若是可靠的,或许尚不至于遭遇不测。
周宏皱眉道:“只知道名叫‘桓襄’,倒是和那个腐萤组织的首领同名同姓……”
说罢与赵匡胤对视一眼,心登时凉了半截,想到被桓襄带走的女子,嘉敏、钱雪萤还有周离,皆是出身江南豪族公卿之家,是否太巧合了些?
家宴结束,周宏遂去御书房向皇帝上奏这些时日追查的事,为难地道:“此事臣的确追查到了吴越王府,可吴越国对朝廷素来恭顺,治下百姓也早当自己与大宋国民无异,况且也未曾查出那个‘桓襄’与吴越王府有任何来往,臣斗胆进言,他们实在不像存有反叛之心!”
赵匡胤不置可否,沉思片刻道:“吴越王此刻正在羁留在宫中,不如你再去和他聊聊,探一探虚实?”
周宏领命而去,周家与吴越王府乃是世交,他虽有心助世伯脱困,可皇上乃是妹夫,远近亲疏还是分的很清楚。
而吴越王钱俶自被幽禁宫中之后,一直惶恐不安,之前结交的那些朝中大员也无一人前来探看,这天听说国舅来访,惊讶不已。
周宏是个谦和知礼的世家子弟,并不因其被幽禁而有半分轻视之意,甫一见面即跪拜道:“世伯,你受苦了!”
“宏儿莫要拘礼,快起来!”钱俶急将他扶起,“听老仆说国舅来访,我还寻思着当朝国舅是谁?见了你才想到你胞妹嫁给皇上为妃,你可不正是国舅么?”说罢二人相视而笑。
虽说是幽禁,可皇帝对吴越王以礼相待,居处雅致轩阔,并无半分轻慢之意。
二人相对落座,周宏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两碟点心缓缓道:“侄儿自杭州来,太妃赏了些雨前龙井,我又转送给了妹妹。她说碍于身份不能亲自前来拜会世伯,便用这些龙井做了些茶糕,请世伯尝尝,看和吴越王府中的是否是一个味道。”
杭州的龙井茶糕在金陵唤作金丝芙蓉糕,外皮是如水芙蓉叶一般的碧色,内馅是咸蛋黄,咸甜风味融在一起,又带着清幽茶香,历来是吴越王府上下最为推崇的宫廷糕点。
乍见此糕,钱俶百感交集,拿起一个哽咽道:“以往采完雨前龙井,母妃总会亲手做第一笼龙井茶糕给子孙享用,如今我离家时日已久,不知她老人家身体是否康健?”
周宏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低眉道:“太妃安好如初,不过听闻世伯被羁留汴京,难免忧思过度,时常将自己比作那周文王的母亲,长吁短叹说也不知此生是否还能盼到儿子归来……”
钱俶闻言大惊失色,骇然道:“可别再说下去了,母亲怎么会如此糊涂?那周文王……周文王……”
“文王反商,其后人改朝换代,太妃此言的确欠妥!更无礼的是把皇上比作了商纣王,这话要是传出来,只怕整个吴越王府将有倾覆之祸。”周宏饮下一口茶笑道:“不过世伯放心,此话却不是太妃亲口所言,而是复述旁人之语。太妃听完忧心忡忡,特地托我转告世伯,且不可对朝廷怀有贰心,更加不能因遭了幽禁便心生怨怼。那散布谣言之人怕是要置世伯于死地,眼下朝廷已经追查到了吴越王府,她定然会尽全力将那居心叵测之人揪出来,请世伯稍安勿躁,等着皇上圣裁!”
钱俶这才放下心来,摇头叹息道:“母妃聪慧,想来定有办法揪出恶徒,可我想不出吴越国中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想要谋夺天下?”
虽说吴越国在开国君主钱镠征伐江南时的确兴盛一时,然则先有南唐崛起,后有大宋一统南北,所辖州郡早被鲸吞蚕食,只余王畿之地数百里,若说尚存反叛之心,无疑于自取灭亡。
此事于国于家皆非同小可,钱俶不敢轻视,拱手道:“宏儿,你如今已贵为国舅,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烦请替世伯讨个人情,若钱家当真有人心存反意,我愿自割头颅来谢罪,皇上素来宽仁,钱氏一门的老弱妇孺还请保全。”
“这……”周宏面露难色,历来谋逆之事牵扯甚广,又哪里有人敢冒死替叛贼求情?
钱俶老泪纵横,哀叹:“我知此事冒险,不敢强求,若宏儿为难,便作罢!”
周宏斟酌片刻,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世伯,这些话不如你亲自去说给皇上听,如何?”
想到赵匡胤将他冰在宫里数日未曾召见,由国舅前去说项,得以面圣,自然比传话为好,遂感激地点头。
到了福宁宫,见那刺客雪萤抱着一碟龙井茶糕坐在树下吃,一边喃喃道:“这味道好生熟悉,好像小时候吃过!这是……狮峰山龙井?”
钱俶不觉心头大震,虽说龙井茶糕江南店铺随处可以买到,可上好的雨前龙井只采自西湖狮峰山上的十八棵茶树,而狮峰山龙井乃是贡品,每年不过出春茶十几斤,只有吴越王府才能享用,寻常百姓哪里有机会尝到此等滋味?
他跌跌撞撞跑到雪萤面前,抓住她的手臂颤声道:“雪萤姑娘……你……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雪萤瞧他模样癫狂,皱眉道:“你是谁?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雪萤姑娘……”周宏脑筋转的飞快,上前将吴越王拉开,笑道:“这位是吴越王,他曾经有一个女儿,养到四岁时在府上被歹人掳走,十多年下落不明,而今算来年纪也与姑娘差不多,可巧名字也叫雪萤。王爷是思念女儿,才如此失态,望你不要介意!”
雪萤对着他的笑脸发不出火来,冷冰冰地抱着糕点想要离开。
“雪萤姑娘留步!”赵匡胤忽然唤住她。
三人一起到了皇帝面前,钱俶悲伤泣道:“臣深知罪无可恕,不敢奢求还能活着归国,但求皇上绕过钱家一门老幼,所有罪责,由臣一人担当便是!”
赵匡胤方才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才叫住雪萤,爽朗笑道:“吴越王,当初灭江南国你功劳不小,朕可从来不曾怀疑过你的忠心!只不过祸起萧墙,难免带累钱家,那‘腐萤’组织的老巢正是在江浙一带,而且朕今日才想到这名字的由来会不会正好与你那丢失的千金雪萤姑娘有关吧?”
钱俶冷汗涔涔而落,伏地颤抖道:“臣……臣……找到雪萤了……她便是皇上一直留在身边的刺客……”
赵匡胤毫不意外,仍旧问道:“你可确信?”
“应是无误!狮峰龙井只吴越王府才有,也只有钱家长大的孩子才会在幼时尝过这种龙井茶糕的味道,方才臣听见雪萤的自言自语,已然确信无疑!”钱俶闭目涕泗横流,“臣不知为何丢了的女儿多年后会以刺客的身份出现在臣面前,可臣不敢欺君。皇上,钱氏一门老幼,还望从轻发落——”言罢叩首匍匐在地。
雪萤听了半天,脸色大变,怒道:“你们说的人总不会是我吧!”
钱俶已决心求死,此时此刻更觉无话可说,哀恸道:“萤儿……是父王对不住你……”
“父王……你说你是我爹?”雪萤大笑,“荒谬!我一个孤女,怎么可能有一个当王爷的爹?”
周宏插嘴道:“你一个孤女怎么可能在幼时尝过狮峰龙井的味道?那可是连皇上也甚少喝到的东西!事情很明显,有人故意掳走了吴越王府的郡主,将她培养成刺客前来刺杀皇上,一旦事情败露,吴越王与女儿相认,那对整个吴越王府而言,即是灭顶之灾!雪萤姑娘,你认为若非爱女心切,以你刺客的身份,吴越王敢认你么?”
他虽不敢明着求情,可这番话已是在相助自家世伯。
赵匡胤顺水推舟道:“国舅所言正如朕所想,雪萤姑娘幼时即被贼人掳走,那贼人教了她什么自与吴越王府无关,且朕怀疑此贼与吴越王乃是仇敌,否则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构陷于你,朕又岂会上他的当?卿与其在朕面前求死,不如好好想一想究竟是与何人结怨,乃至于惹来如此报复?若卿能助朕灭了那贼子,非但无过,反倒有功,朕便赦免雪萤行刺之罪更加不会追究吴越王府,如何?”
钱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许久才颤栗着谢恩,还抓住雪萤手腕,拉的她一起跪下,“臣立时修书于母亲,就说雪萤找到了,请她再仔细回想当年之事,看有没有有遗漏什么线索,或可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萤儿,快谢过皇上啊!”
却听周宏朗声笑道:“王爷莫不是糊涂了吧,难道雪萤郡主自己不知道是谁掳走了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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