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暗光,前方的泥泞里躺了一个人,一身华贵的银狐裘分外醒目,脸上还戴了个古怪的银面具。
明晏停下脚步,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有病吧,这么热的天穿狐裘。
他小心上前,用脚尖轻踢没反应,也不知这人是中毒还是中暑,弯腰把人扶起来:“喂,醒醒!”
脖子微一倾斜,银面具从脸庞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稚嫩的脸,这人睁开一双还在神游中的桃花眼,一抹青色从眼瞳里荡开。
明晏脸色一沉——这双眼睛……错不了,这人就是时浅。
他没想到传说中天卦神算的三公子长得这幅模样,没有清雅脱俗,没有气质卓然,或许是因为还没回过神,看着甚至还有点傻。
时浅眼神涣散,一动不动。
明晏轻啧一声,一把抓住肩膀狂摇起来:“青瞳……你是时浅?快醒醒,你爹呢?敌人怎么打进来了?”
“爹?”时浅被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沾着泥水的双唇费力地动了动,“我爹……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嘘……”明晏捂住他的嘴,扭头望向前方,“有人过来了。”
风还在呼啸,吹得烈焰如同鬼影层叠。
哒哒的马蹄声不断传入耳中,速度越来越急,几个魁梧的身影正在逼近,为首的人长臂一挥,呵斥:“找!把时浅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一队人马四散跑开,溅起烟尘泥土。
明晏把他连拖带拽挪到了角落里,待那群人走远,眼眸蓦然阴沉:“他们在找你?”
浓烟裹挟着血腥味呛入鼻腔,时浅额角浸汗,手脚却在发凉,空洞的眼睛慢慢凝聚,努力从指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认识他们。”
“看衣着,是东海上敌国万流的士兵。”明晏的声音压得极低,另一只手已按上腰间的刀柄,“万流人为什么要找你?”
时浅听出一丝危险,他觉得那柄蓄势待发的刀似乎随时都要砍向自己。
但时浅其实也没猜错,因为下一秒雪色刀刃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陌生少年不好相处。
他咽回血沫,咬着字眼重复:“我、不、认、识、他、们!黄昏的时候,我在城中求雨,风刚刚聚过来,忽然到处都开始失火,万流的军队也破城而入,之后我就晕过去了。”
明晏的拇指有力地滑抵在时浅的下巴,强行抬起:“这雨真是你求来的?我朝律法森严,你竟然敢公然行此巫蛊之事?”
“又不是我想求雨。”时浅甩开他的手,毫不退缩地瞪了回去,“我爹当然知道太曦律令,但百姓跪在王府外求了半个月,朝廷的赈灾粮又迟迟送不到,我能怎么办,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两人对望着彼此,有猜忌,有警惕,还有一丝好奇。
明晏沉思,要真是万流偷袭入侵,这会战船怕不是已经停在海岸上了,但白沙洲是太曦的东海边陲,有两万军士镇守,又怎么可能放任敌人长驱直入毫无抵抗?
现在不是乱猜的时候,他必须先离开毒烟弥漫的白沙洲。
明晏环视周围,吹哨喊回自己的马,又拎着时浅扔了上去:“大雨天火势蔓延还能如此迅猛,必是提前在城中踩点做了准备,火中甚至还掺了毒,风一吹早就扩散开了,白沙洲保不住了,先撤退再求支援!”
时浅却毫不犹豫地指着另一个方向:“别回头……生门在北,往北走才能逃出去。”
“这种时候还装神弄鬼?”明晏的嘴角闪过一丝不耐烦,无视了他的提议,“我要回苍凉山调兵!”
“信我,我不骗你。”时浅去夺缰绳,“生门在北!快!”
退无可退,明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这一路死人挤着死人,马蹄溅起血水,仿佛人间地狱。
时浅气若游丝地靠在他背上,说不出话,只抬手指路。
远远的,能勉强看出来前方高门府邸的轮廓。
赤红的火星子在雨中被卷飞百米高,又化作焦黑的灰尘散落下来,两种截然相反的景色交织在一起,苍王府残破的匾额轰然砸落,在两人面前摔得粉碎。
“这就是你说的生门?”明晏黑着脸,无语片刻,胸中的怒火几乎炸裂,“我怎么看着像你们家大门?”
时浅从马背上摔下来,双腿却软如烂泥站不起来,往前爬都成了奢望。
大火烧毁了他的家,也烧毁了最后的希望。
呆若木鸡的刹那,一只小箭破空而来!
“回来!”明晏一刀砍断小箭,低斥,“你不要送死!”
“找到了!”追兵首领收弓冷笑,“抓活的!”
逐渐包围的身影越来越多,明晏面无表情地沉默一会,万分嫌弃:“我看你是想把我往黄泉路上带。”
时浅一个激灵如梦初醒,他抬手擦拭唇角,偏头啐掉了口中的血,又慢慢抬头看向明晏:“你死不了。”
冰凉的雨水滴答落在两人的眉间。
明晏恍惚感觉这张刚刚还有些傻的脸庞倏然间变得深邃神秘起来。
他闭眼,再睁开时已是孤注一掷,手里那柄雪色长刀微微下压,刀锋折射出寒芒。
“我死不了,那他们就活不成!今天你若是算不准,我要你一起陪葬!”《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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