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早有准备,腰间发力,在空中一个轻巧的翻身,稳稳落在下方一处较为宽阔的岩石平台上。
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条隐藏在地壳深处的、规模惊人的地下暗河河道!河道宽阔,黑沉沉的河水不知多深,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向前方无尽的黑暗流淌。河道两侧是高耸的、布满发光苔藓和晶簇的岩壁,头顶是垂下无数钟乳石的穹顶,一些钟乳石的尖端滴落着水珠,在下方水潭中激起空灵的回响。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水汽和一种……奇异的宁静感。那种无处不在的深渊污染气息,在这里变得极其稀薄,仿佛被奔流不息的古老水流和某种沉淀了亿万年的地脉力量稀释、净化了。
“果然……艾尔前辈没有说错。这条水脉历史悠久,甚至可能在世界诞生之初就已存在,其水流和蕴含的地脉‘冲刷’之力,对混乱能量有天然的净化与隔绝效果。”林枫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检查自身状况。
探索服多处破损,能量储备告急。体内经脉因两次极限爆发而隐隐作痛,剑元和薪火神元都消耗过半,急需调息恢复。但好消息是,与薪火本源的联系依旧清晰强韧,且因为此地污染稀薄,联系受到的干扰更小。
他找了一处相对干燥隐蔽的岩凹,盘膝坐下,服下最后几枚恢复丹药,开始调息。
同时,他的心神分出一缕,沉入识海,开始整理从艾尔那里获得的“坐标”信息。
那并非具体的星图,而是一种极其抽象的“频率共振图谱”和“概念道标”。它指向一片被称为“万界海”的、诸天万界交汇与过渡的“虚无之域”,并在那片“海域”中标记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如同特定“和弦”般的共鸣点——“灯塔”。
林枫尝试以自身对诸天万界城所连接部分世界的认知去理解这个坐标,却发现其涉及的空间层次与法则概念,远超他目前的认知范围。这更像是某个超然存在留下的、针对特定“求救信号”或“秩序共鸣者”的接收频道。
“万界海……灯塔……”林枫默默记下这些关键词。观星者,或者源初神殿,是否知道这个坐标?他们的目标,是否与此有关?
除了坐标,艾尔最后传递的信息中,还夹杂着一些关于“吞噬者”(收割者)更细节的观察记录片段,虽不完整,却弥足珍贵:
·收割者的侵蚀具有强烈的“适应性”与“学习性”,能快速解析、模仿、乃至扭曲被吞噬世界的优势法则,转化为自身力量或针对性的污染武器。
·其“虹吸通道”并非简单的能量传输管,更像是一种“法则触须”或“消化器官”的延伸,内部结构复杂,存在多个能量转换与加压节点。破坏关键节点,可能对虹吸效率乃至收割者本体造成干扰。
·泰坦之心内部,在被彻底污染前,似乎有少数极其强大的个体(可能是守护者中的巅峰),并非被吞噬,而是……主动选择了某种形式的“潜伏”或“融入”,意图从内部进行破坏或寻找机会。他们的状态未知,是彻底迷失,还是仍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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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让林枫心中一动。他想起了之前在虹吸通道内壁,薪火本源感应到的那处“薄弱点”背后传来的、与核心光团同源的波动,以及之后建立联系时,隐约感受到的、来自核心光团的一种“有意识”的引导与配合……
难道……泰坦之心的核心意识(或者其残存部分),并非完全被动等死,而是在配合那些可能“潜伏”的个体,进行着某种反抗?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之前的行动,以及薪火本源的植入,或许不仅仅是“见证”和“传递坐标”,更可能成为某个更大反抗计划中的一环!
就在林枫思绪翻涌、加紧恢复之时,他通过薪火本源传来的感应,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异常的波动!
那波动并非来自裂缝外的空洞,也非来自脚下的暗河,而是……顺着与薪火本源的联系,从极其遥远、似乎位于泰坦之心更深处、虹吸通道另一端的某个地方传来!
那是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明确“主动发送”意味的意念碎片,其频率……竟然与艾尔留下的坐标信息中,某个作为“验证密钥”的次级波动,有几分相似!
意念碎片的内容模糊不堪,但林枫勉强拼凑出几个关键信息:
“协议……执行者……”
“能量矩阵……第三转换节点……可破坏……”
“时机……当‘外火’与‘心影’共鸣……干扰最强时……”
“代价……巨大……机会……唯一……”
“确认……外来‘火种’……请求……协同……”
“心影”?是指核心意识碎片,还是指那些可能“潜伏”的个体?
“外火”……是指他的薪火本源?还是泛指一切外来的秩序力量?
“能量矩阵第三转换节点”……听起来像是一个具体的、可供攻击的虹吸通道要害!
“时机”……与“外火”和“心影”的共鸣有关?难道需要他的薪火本源与泰坦之心残存意识达成某种更深度的同步?
这段突如其来的、疑似来自泰坦之心内部反抗者的“联络”,让林枫刚刚稍缓的心神再次紧绷,却又看到了新的、更具操作性的希望!
这不是盲目的逃亡或悲壮的见证,而是一次有可能造成实际打击的“协同作战”邀请!
但风险也毋庸置疑。对方状态未知,计划模糊,“代价巨大”更预示着行动的危险性。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或者是反抗者绝望中的最后一搏。
林枫睁开眼,望向暗河奔流不息的黑暗深处,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恢复,然后……做出选择。
是继续按照原计划,设法携带情报脱离此界,回归天阁?
还是……回应这来自世界坟墓深处的、绝望而勇敢的呼唤,冒险一搏,尝试撼动那看似不可战胜的收割者?
暗河的水声,仿佛化作了这个世界最后的心跳与呜咽,在他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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