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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抉择前路灰烬之望（第1页）

篝火的余烬在夜风中明明灭灭，映照着橡木村村民们脸上复杂难言的神情。林枫平静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背井离乡，前往传说中、却无人确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守林人”庇护地？还是留在世代居住、如今却已危机四伏的家园，等待不知何时会再次降临的、更恐怖的灾祸？

这无疑是一道艰难无比、令人痛苦不堪的选择题！要知道，这里的绝大多数村民们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半步，可以说他们对外面世界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所以，当面临背井离乡这个现实时，那种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恐惧感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它一点儿也不比直面那些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邪教徒手中那锋利无比且沾满鲜血的屠刀逊色半分啊！

沉默在人群中弥漫。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林间不知名夜鸟的啼叫。

老汉克搓着粗糙的大手，脸上皱纹更深了，他看向玛尔莎婆婆，又看看其他几位老人，最后目光落在林枫身上：“恩人……灰烬山脉，离这里很远，要穿过大片的黑暗森林和沼泽，路上魔物、野兽，还有……可能还有其他邪教徒的据点。我们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真的能走到吗？”

他的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忧虑。就算有林枫这样的强者护送，长途迁徙的艰辛与危险，对于这支以老弱妇孺为主的队伍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考验。更何况，到了灰烬山脉，就一定能找到“守林人”吗？找到了，对方就一定会收留他们这些信仰近乎断绝、一无所有的流亡者吗？

玛尔莎婆婆搂着孙女艾莉娅，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挣扎的光芒。她曾是侍奉森林女神梅莉尔的祭司，虽然神恩已逝，但她比普通村民更清楚“守林人”的意义——那是女神教派最后的武装力量与传承守护者，传说中个个都是能与森林沟通、拥有强大自然之力的战士。如果世间还有哪里可能接纳他们这些旧神遗民，或许只有那里了。

“汉克，”玛尔莎婆婆缓缓开口，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一丝久违的坚定，“留在这里，我们只能等死。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止是‘收割者’了。教廷的走狗，或者其他更可怕的邪神爪牙，迟早会发现这里。橡木村……已经完了。”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划破了村民们最后一丝侥幸。是的，经历过今晚的血腥，谁还能欺骗自己，这里仍是那个平静安宁的家园？

艾莉娅依偎在祖母怀里，碧蓝的眼睛却一直望着林枫。她忽然轻声问道：“林恩人……您，您会和我们一起走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一瞬间，所有村民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枫身上。是啊，这位神秘而强大的恩人，他的态度至关重要。如果他愿意护送，哪怕只是同行一段路，生存的希望也将大增。

林枫迎着众人的目光，兜帽下的面容平静。他略一沉吟，道：“我本就要前往西北方向探查。若你们决定迁徙，我可以同行一段路程，护送至相对安全的区域，并尽力协助寻找‘守林人’的踪迹。但我无法保证一路绝对安全，也无法承诺‘守林人’一定会接纳你们。最终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完。”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坦诚了风险与限制。这反而让村民们更加信服。一个强大的、却不轻易许诺的旅人，比一个夸下海口的人更值得信赖。

老汉克与其他几位老人低声商议了片刻，又与玛尔莎婆婆交换了眼神，终于，老汉克深吸一口气，对着林枫和所有村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走！去灰烬山脉，找守林人！哪怕死在路上，也好过在这里像牲畜一样被献祭！”

“对！我们走！”

“离开这鬼地方！”

“跟着恩人，去找活路！”

有了领头的决断，村民们压抑的求生欲被点燃，纷纷附和。虽然眼中仍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既然决定要走，便需立刻准备。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邪教徒或教廷的爪牙什么时候会再来。

林枫也行动起来。他首先让老汉克安排人手，连夜尽可能多地收集食物（粗麦饼、风干肉、野菜）、饮用水、御寒的皮毛衣物，以及所有能找到的武器（主要是猎弓、柴刀、草叉等）。同时，他亲自在村落外围快速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和误导性的陷阱（利用林中材料和他携带的少量符文材料），至少能延缓可能出现的追兵，或提前发出警报。

艾莉娅主动请缨，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去村后的草药园，将她祖母这些年采集、晒制的疗伤草药和驱虫药粉尽可能打包带上。玛尔莎婆婆则颤巍巍地回到自己那间几乎被遗忘的小小祭坛屋，取出了几本用兽皮包裹、字迹已经模糊的古老典籍，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由某种暗淡的绿色木头雕刻而成的、形似橡树叶与剑交叉的徽记——那是梅莉尔女神祭司的身份象征，或许在寻找守林人时能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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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在处理完外围预警后，找到了独自在篝火边整理行囊的艾莉娅。少女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

“艾莉娅。”林枫唤了一声。

艾莉娅吓了一跳，转过身，见是林枫，脸上微微一红，恭敬地行礼：“林恩人。”

“不必多礼。”林枫在她旁边坐下，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空荡荡的位置，和手中那块已经碎裂的木质圣徽，“你的信仰，很坚定。”

艾莉娅低下头，摩挲着圣徽的碎片，声音有些低落：“可是……女神已经很久没有回应我们了。奶奶说，圣光熄灭了……也许，女神真的抛弃了我们。”

“信仰，有时候不仅仅是向神明祈求庇护。”林枫缓缓道，目光望向跳跃的火焰，“更是内心对光明、对善意、对守护的坚持。你的圣徽碎了，但你在面对献祭时，眼中仍有不屈。那或许，就是‘守林人’们仍在坚守的东西。”

艾莉娅抬起头，碧蓝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光亮：“您……您觉得守林人们还在坚持吗？女神……梅莉尔女神，真的完全消失了吗？”

林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极其微弱的、温暖的金红色光晕在他掌心浮现，如同缩小的篝火。“我并非你们的信徒，也不了解你们的女神。但我相信，一个曾经被无数人真诚信仰、象征着自然与守护的存在，其留下的‘痕迹’，不会轻易被完全抹去。灰烬山脉，或许还保留着最后的‘余温’。而你和你祖母，以及村里其他人对家园、对亲人的守护之心，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体现。”

他这番话，并非纯粹的安慰，而是基于他对“文明印记”和“信仰本质”的观察与理解。在这个被邪神侵蚀的世界，旧神信仰凋零，但那些由信仰孕育出的美德（勇气、守护、与自然和谐）以及信徒们凝聚的集体意志，很可能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某种形式沉淀或转移了。艾莉娅身上那种异于常人的坚毅，或许就与此有关。

艾莉娅怔怔地看着林枫掌心的光晕，那光芒温暖而纯净，与记忆中女神圣光的感觉不同，却同样让她感到安心。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碎裂的圣徽小心地包好，贴身收藏。“谢谢您，林恩人。我会记住您的话。无论前路如何，我会和奶奶、和大家一起，努力活下去。”

林枫收起光晕，点了点头。这个少女的心性，比他预想的还要坚韧一些，或许在未来的旅程中，能成为村民们的某种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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