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无底寒渊。他要把我……带到这里?
沉重的宫门无声开启,没有侯府管家的惊慌失措,只有门内守卫沉默而整齐的躬身行礼,动作划一,如同精密的机器。玄衣侍卫架着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踏入宫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宽阔得足以跑马的青石御道,两侧是连绵不绝、在雨夜里沉默矗立的巍峨宫殿。飞檐斗拱如同猛兽的利爪,刺向墨黑的苍穹。回廊深邃,悬挂的宫灯透出昏黄的光晕,在密集的雨帘中晕开一片片模糊的光团,将幢幢人影投射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更添几分幽深莫测。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气息,还有一种更沉重的、无处不在的、令人骨髓发冷的威压和死寂。这里没有侯府的慌乱和恐惧,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秩序和掌控。
我被架着,穿过重重宫门,踏过长长的、被雨水冲刷得光可鉴人的玉石甬道。沿途所过,无论是值夜的侍卫还是匆匆走过的内侍宫人,全都低眉敛目,脚步轻捷无声,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他们甚至没有抬眼看一下我这个浑身浴血、狼狈不堪、被侍卫架着的不速之客。
最终,在一座格外幽深、远离主殿群的偏殿前停下。殿门无声开启,一股混合着淡淡药味和沉水香的、冰冷而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湿冷的雨意形成鲜明对比。
殿内光线幽暗,只在角落点着几盏如豆的铜灯,跳跃的火苗将巨大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地上铺着厚重的、吸音的深色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紧绷的寂静。
侍卫将我放在殿中央一张铺着厚厚锦褥的矮榻上。动作算不上轻柔,但至少避开了我肩膀的伤口。身体接触到柔软的锦褥,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反而更衬出身躯内部的冰冷和剧痛。
“候着。”其中一名侍卫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平板无波。两人随即退到殿门两侧的阴影里,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彻底融入了这片幽暗死寂的空间。
殿门无声地合拢。
偌大的偏殿,只剩下我一人。
不,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沉重的威压,仿佛这座宫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沉默的监牢。
我蜷缩在锦褥上,湿透冰冷的囚衣紧贴着皮肤,寒意刺骨。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切割着肺腑。灵魂深处那种被反复撕扯后的疲惫和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最后一丝清明。
袖中的血玉簪冰冷依旧,紧紧贴着我的手臂,像一块无法摆脱的寒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簪身温润的玉质,那诡异的触感让我心头一阵阵发寒。娘……这支簪子……到底是什么?它为何会如此?萧衍……他又到底想做什么?仅仅是要一个指证苏夫人的人证?苏夫人临死前喊出的“血瞳”又是什么?还有那个能驱使她杀人的“主人”……
纷乱的念头如同乱麻,在剧痛和虚弱的泥沼中挣扎,却找不到任何头绪。只有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如同这宫殿的阴影,沉沉地压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或许更久。偏殿那扇沉重的、雕花的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脚步声。
一个穿着深青色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嬷嬷,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角的皱纹如同刀刻,眼神平静得如同两潭死水,只在扫过我身上破烂囚衣和斑驳血污时,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归于沉寂。
她身后,跟着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端着铜盆和干净布巾的小宫女。
老嬷嬷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的我。没有询问,没有客套,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
“更衣。”她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平板,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传达一道再普通不过的指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两名小宫女已经上前,动作麻利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冷漠,开始动手解我身上那件早已被泥污血渍浸透、冰冷贴在身上的囚衣。
“不……我自己……”我下意识地想抗拒,身体却虚弱得连抬起手臂都困难。肩膀的伤口被牵动,剧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老嬷嬷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听到我的挣扎。其中一名宫女已经面无表情地按住了我试图抬起的手臂,另一名宫女则直接开始剥离那件破烂的囚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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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布巾沾着温热的清水,擦拭着身上凝结的泥污和干涸的血痂。那触感带来一丝微弱暖意的同时,也暴露了身上更多被柴房木刺划破、被雨水泡得发白的细小伤口,以及肩膀上那道最深的、皮肉翻卷的狰狞创口。
宫女擦拭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如同在清理一件器物。老嬷嬷站在一旁,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我裸露在外的皮肤——手臂、脖颈、肩背……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是否有瑕疵,是否有……某种不该存在的印记。
当她的目光落在我紧握着血玉簪的右手上时,微微停顿了一瞬。但最终,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拿走簪子。
湿冷的囚衣被剥离,换上干燥柔软的素白中衣。布料触碰到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整个过程迅速、高效、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随意地摆弄着,更换着衣物,清理着污秽。
最后,一条薄薄的锦被盖在了身上,隔绝了空气中那一丝微弱的寒意。
老嬷嬷的目光在我苍白如纸、冷汗浸湿鬓角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死水般的眼底似乎没有任何波澜。她微微侧首,对着殿门的方向,无声地点了点头。
殿门再次无声开启。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宫女,而是一个穿着深绯色太医官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背着一个沉重的药箱,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静,但细看之下,那沉静之下,却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敬畏?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捧着药箱的小药童,更是大气不敢出,头垂得低低的。
太医走到榻前,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一下。他显然已经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知会”,没有多问一句,直接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我露在锦被外的手腕上。
指尖微凉。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铜灯灯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太医的指尖搭在我的腕脉上,如同三根冰冷的探针,瞬间刺入肌肤。那触感带来的不是医者的温和,反而是一种被审视、被剖析的寒意。他闭着眼,眉心的褶皱如同刀刻般越来越深,花白的胡须随着他绵长而凝重的呼吸微微颤动。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如同被拉长。
我虚弱地躺在锦褥上,意识在剧痛的泥沼中浮沉。太医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仿佛能穿透皮肤,直抵那被血玉簪反复撕扯后残破不堪的魂魄深处。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脏腑深处撕裂般的灼痛,如同有无数烧红的炭块在血脉里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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