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那声泣血般的“鸩酒”指控,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穿了焚尸场死寂的夜幕,也扎穿了楚贵妃脸上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空气凝滞了一瞬,随即被更狂暴的声浪撕碎——萧宸轩的震怒咆哮、东宫卫的喊杀、楚氏余孽绝望的抵抗、以及远处宫阙被惊动而起的骚乱人声…种种声响混杂着焚尸炉的呜咽,将这片炼狱彻底点燃。
混乱的中心,柳诗窈的身体彻底软倒下去,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的琉璃人偶。强行共鸣濒死之躯、撕开鸩毒枷锁榨取证言,对她本就濒临崩溃的寂灭本源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眉心的【归墟之种】裂痕如同破碎的蛛网,传递出濒死的哀鸣,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掌心中,萧景珏那点暗金火种更是明灭不定,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融入虚无。暗金色的血线不断从她嘴角、鼻孔、甚至眼角渗出,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蜿蜒出凄厉的痕迹。
“诗窈!撑住!”萧宸轩肝胆俱裂,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死死搂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热那急速流逝的生命之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经脉内狂暴肆虐的反噬之力,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在疯狂切割。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目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扫向被东宫卫拼死挡在外围、面容扭曲怨毒的楚贵妃,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恨意与不容置疑的帝威:“妖妇楚氏!毒杀宫妃,伪作疫病,人证在此!罪无可赦!给孤拿下!打入诏狱,听候发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旨——!”赵铎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杀神,带着东宫卫最后的精锐,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势,刀光剑影瞬间将楚贵妃和她身边最后的死忠淹没!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骨断筋折声,成为这血色之夜最后的狂响。
柳诗窈的意识在剧痛与虚脱的深渊边缘沉浮。萧宸轩怀抱的温度和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而遥远。她全部的意志,都死死地系在袖中那点微弱的火种上,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不能昏过去…景珏…楚氏虽暂时被制,但这深宫的毒蛇绝不会束手待毙…还有那件吸血的龙袍…还有…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阴冷粘稠到令人骨髓发寒的意念波动,如同潜伏在沼泽深处的毒虫,猛地刺入了她濒临溃散的感知!
这波动…并非来自混乱的战场,也非来自焚尸炉的怨气…而是来自更深、更幽暗的地下!带着一种被岁月尘封的极致痛苦、无边绝望,以及…一丝熟悉到让她灵魂悸动的…属于萧宸轩血脉源头的微弱共鸣!
是太子生母!那个早已被宫廷讳莫如深、只存在于模糊传闻中的、萧宸轩真正的生身之母!
这股怨念的指向…是冷宫!不…是冷宫深处那口早已废弃、被无数枯藤败叶覆盖的…古井!
“呃…!”柳诗窈的身体在萧宸轩怀中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染血的手指死死抓住萧宸轩胸前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嵌入布料,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幽冥的急切与惊怖:
“冷宫…枯井…她…她在下面…还…还有…气…”
话音未落,一口滚烫的暗金逆血猛地喷出,溅在萧宸轩的蟒袍之上,如同绽开的、宣告不祥的死亡之花。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那紧攥着衣襟的手,依旧传递着深入骨髓的冰冷与决绝。
“诗窈——!!!”萧宸轩的嘶吼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响彻夜空。
翌日,破晓时分。
惨白的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铅云,吝啬地洒在依旧弥漫着血腥与焦糊气息的皇宫。漱玉轩与焚尸场的狼藉尚未清理干净,斑驳的血迹在灰白的地面上凝结成刺目的暗褐色图案。空气中,艾草与米醋的气味顽固地残留着,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尸臭,挥之不去。
东宫寝殿内,药气浓郁得化不开。
柳诗窈静静地躺在锦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却依旧掩盖不住那深入骨髓的虚弱。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心处那道【归墟之种】的裂痕,颜色黯淡,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显得异常艰难。太医署最顶尖的几位老太医轮流诊脉,眉头紧锁,额角布满冷汗,最终只能惶恐地跪伏在地,颤声回禀:“启禀殿下…娘娘凤体…受损之重,已非药石可及…脉象枯竭,本源…本源似有溃散之兆…臣等…臣等无能…”
萧宸轩一身玄色常服,伫立在榻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他一夜未眠,眼底布满血丝,下颚绷紧如刀削。太医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看着柳诗窈毫无生气的脸庞,看着她嘴角残留的暗金血痕,看着她袖中那被自己亲手覆上锦帕、微弱跳动如同风中残烛的暗金火种…无边无际的痛楚与冰冷的杀意在他胸腔中疯狂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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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窈以命换来的线索…冷宫枯井…他的生母?!
那个在他懵懂记事之前便“病逝”的、连名字都几乎被抹去的女子…竟可能以如此惨绝人寰的方式,在暗无天日的井底,承受着漫长岁月的折磨?!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昨夜楚氏的鸩毒更加暴烈,更加蚀骨!那是根植于血脉最深处的、被强行揭开伤疤的剧痛与滔天恨意!
“滚!”萧宸轩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受伤猛兽压抑的咆哮。
太医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昏迷的柳诗窈和如同即将喷发火山般的萧宸轩。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扫过侍立一旁、同样满面忧愤的赵铎。
“昨夜…冷宫方向,可还有异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赵铎单膝跪地,声音沉痛而愤怒:“回殿下!末将按娘娘昏迷前所指,已派人严密监视冷宫,尤其是那口废弃古井!昨夜后半夜…井口附近…确有异动!”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那令人作呕的记忆:“先是…井口堆积的枯藤败叶,无风自动,发出窸窣怪响…接着,一股…一股极其阴寒的湿气从井口弥漫开来,带着浓重的…尸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腐烂气味!守在那里的几个兄弟,离得稍近些,便觉头晕目眩,气血翻涌,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抽取他们的生气!更有甚者,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指甲刮挠石壁的声音…极其微弱,却…却如同刮在人心上!”
尸泥…甜腥腐烂…抽取生气…刮挠石壁!
萧宸轩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虬龙。他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幽深井底可能存在的景象…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与暴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备辇!调集所有能动用的东宫卫、影卫!带上最粗的绞索、铁钩、火油、生石灰!孤…亲自去冷宫!”萧宸轩猛地睁开眼,眼底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绝,“另外…去请…皇贵妃…的銮驾。”
最后一句,他说的异常艰难。柳诗窈的状态,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但昨夜是她感知到了井底的怨念,也只有她…或许能吊住那井底残躯最后一口气!这是唯一能揭开真相、告慰亡魂、彻底钉死楚氏的机会!他别无选择!
“殿下!娘娘她…”赵铎骇然抬头。
“这是旨意!”萧宸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用最软的锦褥,八人抬稳!沿途不许有半分颠簸!孤…亲自护送!”
冷宫,枯井。
厚重的乌云沉沉地压在紫禁城上空,一丝风也没有,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冷宫那破败的庭院,在惨淡的晨光下,比昨夜更显阴森。漱玉轩的血腥气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丝丝缕缕地汇聚于此,混合着枯井口新弥漫出的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寒尸腐与甜腥气息,形成一种足以让灵魂冻结的恐怖氛围。
枯井口被清理了出来,露出了黑洞洞、深不见底的井口。井壁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和深色的污渍,散发着一股陈年积水的腥臊与某种更深沉的、如同血肉腐烂的恶臭。粗大的麻绳和带着倒刺的铁钩已经准备就绪。数十名精挑细选的东宫卫和影卫,个个面色凝重,紧握刀柄,屏息凝神,将枯井周围围得水泄不通。火把熊熊燃烧,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阴寒。
萧宸轩站在井口不远处,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周身却散发着比井底更冷的肃杀之气。他身侧,一架由八名最强健沉稳的影卫抬着的、铺着厚厚锦褥的软辇上,柳诗窈静静地躺着。她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只有眉心那道黯淡的裂痕和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萧宸轩的目光,几乎有一半都胶着在她身上,充满了刻骨的忧虑与痛楚。
“开始吧。”萧宸轩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
“是!”赵铎亲自上前,指挥着四名臂力最强的禁卫,将粗如儿臂、浸透了桐油、坚韧无比的麻绳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则绑上沉重的铁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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