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发出一声仿佛要撕裂灵魂的长啸,眉心那疯狂渗出的污秽黑气被一股骤然爆发的、融合了淡金帝气与冰冷神性余烬的力量强行逼回、压制!皮肤下的诅咒纹路再次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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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声止歇。
他缓缓站直了身体,虽然依旧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已然恢复了焦距。
左眼暗红,沉淀着无尽的疲惫与伤痛,却不再疯狂。
右眼淡金,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沉重与……决断。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吴远亮,看了一眼那方血诏,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起来。”
“朕……还没死。”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周围因他恢复而惊喜交加、又依旧警惕的龙骧卫,最后落在了手持木杖、青光未散的青木圣女身上。
“圣女。”他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异常平静,“十二时辰……还未到吧?”
青木圣女凝视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暂时压制住了反噬。片刻后,她缓缓放下了木杖,周身的青光稍稍内敛。
“尚有不足四个时辰。”她声音依旧冰冷,“但你魂核之伤,远比预想更重。深渊下的恶意虽暂时压制,却已如附骨之疽。‘长生椁’印记即将消散,青帝药力也近乎枯竭。一旦……”
“足够了。”萧宸轩打断了她,目光投向远方依旧被污秽灾云笼罩的、不断传来零星厮杀声的帝都废墟,“四个时辰……足够做很多事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枚碎裂的凤凰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棱角刺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让他更加清醒。
然后,他看向吴远亮,看向那些残存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将士。
“吴远亮。”
“臣在!”
“传朕口谕……”萧宸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历经毁灭后淬炼出的、冰冷的铁血意味,“凡我大梁子民,凡持兵刃者,无论军民,无论出身,向此方位靠拢。”
“告诉他们——”
“朕,萧宸轩,尚在。”
“帝都虽陷,朕在,则社稷不亡!”
“此刻起,朕与此城共存亡!”
“直至……最后一兵一卒,最后一息……”
他深吸一口气,那双重音色再次响起,却不再扭曲,而是融合成一种令人心魂震颤的冰冷与决绝:
“……死战……不休!”
话音落下,他不再多看众人,而是缓缓走向一处较高的断壁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黑暗的废墟。
身影依旧单薄,却仿佛一杆骤然插在这片绝望焦土之上的、染血的战旗。
残诏映烽,帝魂重燃。
虽然明知前路或许仍是绝路,但这旗帜只要还立着一刻,这片死地之中,便有了光,有了方向,有了……死战到底的理由。
吴远亮重重叩首,血泪纵横,随即猛地起身,独臂举起战刀,向着黑暗中发出了嘶哑却穿云裂石的咆哮:
“陛下有旨——!!!”
“死战——不休——!!!”
残存的龙骧卫随之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如同濒死孤狼的最后长嗥,穿透污秽,传向远方。
零星的回应声,开始从废墟的各个角落,艰难地、却又倔强地……响起。
一点点的星火,在这片绝望的孽海之中,开始重新汇聚。
而萧宸轩立于断壁之上,寒风吹动他破碎的衣袍,眉心那道疤痕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动着一丝诡异的、深不见底的暗芒。
体内的战争,远未结束。
地面的战争,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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