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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朔月镜冢决死生（第1页）
朔月之夜，无星无月，天地间唯有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与刺骨的寒风。帝都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死寂中屏息，等待着某种未知的审判。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萧煜已褪下常服，换上一身玄色劲装，外罩轻甲，腰悬佩剑。那枚因果镜心所化的玉佩，被他贴身佩戴，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其传来的、与往日不同的、带着一丝躁动不安的温热。韩夜所化的暗金凤羽纹路，此刻也隐隐发烫，仿佛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恶战。
墨尘与惊蛰肃立面前，同样一身利落装扮，神色凝重。
“都安排妥当了？”萧煜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沉稳有力，听不出半分“病重”的虚弱。
“回陛下，精锐小队三百人，已分批秘密潜至西郊林家别院外围埋伏，由副统领玄武指挥。宫中禁军已按陛下吩咐调整布防，关键区域皆由绝对忠诚的将领把守。淳王府那边，钱嬷嬷与玲珑郡主已于半个时辰前，乘一辆青篷马车离府，方向正是西郊，我们的人已暗中跟上。”墨尘快速禀报。
惊蛰补充道：“梅知节先生已被转移到更安全的地点。另外，按照陛下吩咐，璎珞娘娘的那件月白襦裙，已由擅长幻术的山灵族长老施以秘法，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扰乱对方心神。”
萧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外沉沉的夜色。“很好。那么……我们出发。”
他没有选择仪仗，更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着墨尘、惊蛰以及一队不过二十人的绝对心腹影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直奔西郊。
马蹄包裹着厚布，踏在积雪未融的官道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噗声。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却无人出声，唯有紧绷的神经与压抑的呼吸，昭示着此行非同寻常。
萧煜策马奔驰在最前，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镜心幻境中的画面——那面邪恶的青铜古镜，那九道环绕的梅影，那手腕带着九瓣血梅烙印、走向龙椅的“梅主”……还有，母妃挣扎的泪眼，璎珞消散时的笑靥……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因果，都将在今夜，做一个了断！
西郊，林家别院。
在夜色的掩护下，这片废墟更显阴森破败。残垣断壁如同巨兽的骸骨，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祠堂内，供桌已被移开，露出那条通往地底的幽深密道。阴冷的风从地道口倒灌而出，带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冷梅香与血腥气。
萧煜等人抵达时，负责监视的影卫立刻迎了上来。
“陛下，钱嬷嬷与玲珑郡主已进入密道约一炷香时间。期间未有其他人进出。”
萧煜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率先踏入了密道。
密道初极窄，仅容一人通过，石阶湿滑，向下延伸，仿佛直通地狱。墙壁上镶嵌着会发出微弱磷光的石头，提供着惨淡的光源，映照出壁上雕刻的、扭曲的梅枝与鬼魅图案，更添几分诡异。
越往深处，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便越浓，因果镜心的躁动也越发明显。镜心边缘的暗金凤羽纹路持续散发着温暖的力量，护持着萧煜的心神，抵御着这股侵蚀。
下行约莫百丈，眼前豁然开朗！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当真正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萧煜身后众人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片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看不到顶，仿佛将整座山腹都掏空了。空间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坛，以某种漆黑的巨石垒砌而成，祭坛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符文。
而祭坛的正中央，赫然悬浮着那面在幻境中见过的——青铜古镜！
古镜巨大，直径足有丈余，镜框是扭曲的梅枝缠绕造型，布满了斑驳的绿色铜锈与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污渍。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镜面，并非光可鉴人，而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魂魄都要被吸摄进去！
此刻，古镜正缓缓旋转着，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烟雾般的邪恶气息。
祭坛的周围，按照特定方位，矗立着九根略矮的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雕刻着一朵形态各异的梅花，此刻，其中五朵梅花正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赤、橙、黄、绿、青！对应着石柱下方站立的五道身影！
萧煜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那五人：
“兰使”——一个身着素白文士袍，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雾气中的身影，站在赤色梅柱下。
“竹使”钱嬷嬷——站在橙色梅柱下，此刻她再无平日的老态，眼神锐利，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菊使”——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黄色劲装、脸戴菊纹面具的侏儒，站在黄色梅柱下。
“松使”——一个身形魁梧、披着黑色斗篷、看不见面容的巨汉，站在绿色梅柱下。
“荷使”——一个身姿曼妙、穿着粉色衣裙、以轻纱覆面的女子，站在青色梅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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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祭坛之上，青铜古镜正前方，玲珑郡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手中捧着那半块并蒂莲玉佩，眼神空洞，眉心一点殷红的梅痕灼灼发光，与古镜散发的黑气隐隐呼应。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操控。
九梅已至其六！（算上玲珑，以及已知但未现身的“梅主”）
“萧煜，你终于来了。”
一个沙哑、冰冷，仿佛金铁摩擦的声音，自祭坛后方阴影中响起。
一道身影，缓缓自阴影中踱出。
他身着玄黑龙纹长袍，头戴金冠，面容……竟是靖安王萧炽！只是此刻的他，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眼神阴鸷疯狂，周身缠绕着与那青铜古镜同源的邪恶气息。
“萧炽！果然是你！”萧煜眼神冰寒，“装死遁世，勾结妖邪，妄图颠覆江山，你当真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萧炽癫狂大笑，“哈哈哈哈！萧煜，成王败寇！你以为你赢了？告诉你，今晚过后，这萧氏的江山，就要改姓‘梅’了！不，是姓‘林’！哈哈哈哈！”
他竟是承认了自己与“梅隐”的勾结，甚至点出了“林”姓！
“梅主呢？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吗？”萧煜冷声喝道，目光却警惕地扫视四周，寻找着那幻境中手腕有九瓣血梅烙印的身影。
“主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钱嬷嬷（竹使）尖声叫道，“待‘九梅归位’，‘镜魄’苏醒，主上自会降临，执掌乾坤！”
“废话少说！”那侏儒“菊使”声音尖锐，“时辰将至，启动仪式！”
随着他话音落下，祭坛周围的五名梅使，同时将手按在了各自所在的石柱顶端！
赤、橙、黄、绿、青五色光芒骤然暴涨，化作五道光柱，注入祭坛中央的青铜古镜！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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