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种!”田彪狞笑一声,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的脆响。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锋在火塘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老子田彪!领教领教!”
话音未落,田彪已如同蛮牛般冲了过去!他步法虽不算精妙,但势大力沉,手中环首刀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招简单粗暴的“力劈华山”,朝着雷横当头狠狠劈下!刀锋未至,劲风已扑面而来!这是战场搏命的打法,没有丝毫花哨,只求一击毙敌!
雷横眼中凶光爆闪!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劈,他竟不闪不避!左脚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咚的一声闷响,脚下的夯土地面似乎都震颤了一下!他腰身下沉,双臂肌肉瞬间坟起,如同盘绕着虬龙!那柄缠裹着布条的环首刀被他双手紧握,由下至上,迎着田彪的刀锋,同样划出一道刚猛绝伦的弧线!没有格挡,没有卸力,只有最纯粹、最暴烈的硬碰硬!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炸响!火星四溅!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田彪脸色骤变!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刀仿佛劈在了坚不可摧的铁砧上!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刀身狂涌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剧痛,整个人竟被震得“噔噔噔”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胸口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而雷横,如同扎根大地的磐石,仅仅上身晃了晃,脚下纹丝未动!他手中的刀依旧斜指上方,布条在巨大的撞击下微微散开,露出里面寒光凛冽的刀锋!他环眼圆睁,盯着惊魂未定的田彪,发出一声如同猛虎低咆般的冷哼:“就这点力气?”
“你!”田彪又惊又怒,脸上横肉扭曲,羞愤交加!他狂吼一声,不顾手臂酸麻,再次挥刀扑上!这一次,他不再硬拼,刀光闪烁,或劈或撩或刺,招式变得狠辣刁钻,试图寻找雷横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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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横却如同未卜先知!他脚下步伐看似简单,却异常沉稳迅捷,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田彪的杀招!手中的环首刀时而如同铁鞭横扫,势大力沉,逼得田彪手忙脚乱;时而如同毒蛇吐信,角度刁钻,直指田彪招式转换间的空门!每一次刀锋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屋内众人耳膜嗡嗡作响!田彪被逼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狼狈不堪!
“好了!”
就在田彪即将被雷横一刀劈中肩胛的瞬间,田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和满意。
雷横闻声,刀势猛地一收,如同急流遇礁,瞬间静止。刀尖距离田彪的咽喉不足三寸!冰冷的刀锋寒气刺激得田彪喉结剧烈滚动,脸色煞白如纸。
田魁放下茶杯,看着场中气定神闲、如同战神般的雷横,又看看面如死灰、狼狈不堪的侄儿,最后目光落在孙逊那张看似平静却深不可测的脸上。他站起身,脸上堆起了笑容,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礼贤下士”的姿态,走向孙逊。
“哈哈哈!好!好一员虎将!雷横兄弟,真乃当世猛士!”田魁拍着孙逊的肩膀,语气亲热,“孙兄弟手下有如此人才,难怪能在土匪手中护得乡亲周全!佩服!佩服啊!”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孙逊:“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匪患丛生。我田家堡虽有些微末之力,但也需广纳贤才,方能保境安民。孙兄弟,还有你手下这些兄弟,都是好汉子!若是不弃,不如就留在我田家堡如何?”
他指了指雷横和屋外:“我田魁向来惜才!雷横兄弟如此武勇,可为我堡中‘护庄队副统领’!专司堡内防务与庄丁操练!月俸粟米两石,肉十斤!孙兄弟你嘛…”他顿了一下,笑容更深,“就屈尊做个‘护庄队参赞’,协助彪子管理庄务,如何?至于你手下那些弟兄,皆可编入护庄队,每月也有口粮!总好过在外面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副统领?参赞?田魁开出的价码不可谓不“丰厚”。雷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依旧抱着刀,沉默地看向孙逊。屋外的田彪则脸色铁青,看向孙逊和雷横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孙逊心中冷笑。田魁的算盘打得山响。用一个虚职的“副统领”拴住雷横这头猛虎,用个无实权的“参赞”架空自己,再将手下打散收编,彻底吞掉他这支刚刚凝聚起一点血性的队伍。
他脸上却露出“感激”和“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躬身:“多谢堡主厚爱!堡主仁义,收留我等,已是天高地厚之恩!小人岂敢奢求高位?”他语气谦卑至极,却又带着一丝不卑不亢的坚持,“只是…小人这些乡亲,拖家带口,又刚遭大难,惊魂未定。若骤然与堡中兄弟混居一处,恐有不便,也怕扰了堡中清静。不知堡主可否…拨几间堡墙边角的废弃屋舍,容我等暂且栖身?一来便于约束,二来…若堡主有驱使,我等也方便集结听命。”
孙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田魁耳中。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田魁审视的眼神,眼底深处,是磐石般的坚定和不容触碰的底线——独立成队,行动自由!
田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那双精明的眼睛眯了起来,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他捻着短须,沉默了几息。孙逊的要求,无疑触碰到了他想要彻底掌控这支力量的意图。但雷横那恐怖的武力就站在眼前,刚才那场一边倒的比试,还有桥头那场“惨烈遭遇战”的余威犹在…强行压制,未必能如愿,还可能激起反弹。
“呵呵…”田魁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孙兄弟考虑得周全!确实,初来乍到,是需要个地方安顿安顿。”
他转身对那个山羊胡文书吩咐道:“老周,我记得堡子西北角,靠近马厩那边,有几间堆放杂物的破屋?收拾收拾,腾出来给孙兄弟他们暂住!”
“是,堡主。”山羊胡老周连忙躬身应下。
“那就多谢堡主了!”孙逊再次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田魁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孙逊的肩膀,语气带着上位者的施舍和不容置疑:“孙兄弟放心住下!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堡子里有田魁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们的!至于护庄队的事务…”他瞥了一眼脸色依旧难看的田彪,“彪子,以后多和孙兄弟、雷副统领亲近亲近!都是为了堡子的安全嘛!”
“是,叔父。”田彪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看向孙逊和雷横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敌意。
孙逊仿佛没有看到田彪眼中的敌意,只是恭敬地应着。他目光扫过屋内角落的阴影,那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墙壁,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不到的暗处,朝着孙逊,极其隐蔽地、快速地打了几个手势——那是时迁!他早已潜入!
手势的含义迅速在孙逊脑中解读:粮仓位置、庄丁布防、核心院落路径…还有,田魁书房的位置!
孙逊脸上依旧维持着谦卑的笑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杀伐之场。虎已入笼,但这笼子,究竟困住了谁?他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那抹如同毒蛇般幽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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