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不起眼的“商队”混杂在往来的人流中。驮马背上,除了布匹山货,还多了一个用厚毡毯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似重病的“伙计”,被牢牢固定在马背上,由燕青亲自看护。
诸葛亮在颠簸中悠悠醒转。迷药的效力尚未完全消退,头脑昏沉,四肢酸软无力。他发现自己被捆缚着双手,侧身趴在马背上,口鼻被一块带着淡淡药草味的湿布巾捂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斗篷的缝隙间,能看到外面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模糊的人影。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诸葛孔明,水镜先生誉为“卧龙”,自视甚高,纵是刘表、张鲁亲至,也敢拒之门外!如今竟被人如同货物般劫掠捆绑!孙逊!那个“账房先生”!他记住了这个名字!还有那番直斥他“怯懦”、“帮凶”的诛心之言,此刻如同魔音灌耳,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搅得他心神不宁,既愤恨又…隐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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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他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
“诸葛先生,省点力气吧。”燕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依旧带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警告,“这‘忘忧散’效力温和,不会伤身。但您若再挣扎,惊动了旁人,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我家主人说了,请您去邺城‘做客’,绝无恶意。到了地方,自然给您松绑。”
诸葛亮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这伙人行事狠辣果决,绝非寻常贼寇。那孙逊…究竟是何方神圣?掳走自己,意欲何为?
接下来的路程,枯燥而煎熬。白天赶路,夜晚投宿简陋的逆旅。诸葛亮被严密看守,除了必要的饮食排泄,几乎被隔绝。燕青看似嬉笑,实则滴水不漏。时迁如同幽灵,时隐时现,探听消息,清除可能的尾巴。花荣则如鹰隼,时刻警惕着四周。孙逊大部分时间沉默,偶尔会策马靠近,隔着斗篷,用那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对他说话。说的不是招揽,不是许诺,而是…残酷的现实。
“看那边,”经过一片荒芜的田野,孙逊指着路边几具被野狗啃噬得面目全非的饿殍,“兖州流民。曹操与吕布争锋,粮秣尽征于民。易子而食,非虚言。”
“前面那个村子,上月刚被一伙溃兵洗劫。男丁被杀,妇孺被掳…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你草庐之中,可闻此间哀嚎?你‘宁静致远’之时,可曾梦见此等惨状?”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诸葛亮构建的精神壁垒上!他试图用老庄的“无为”、用儒家的“独善其身”来抵御,但那些路边白骨、焦黑废墟、以及孙逊言语中那沉甸甸的、仿佛浸透了血泪的悲怆与愤怒,却如同最猛烈的毒药,侵蚀着他的信念。乱世…原来比他想象的更加酷烈!独善其身…真的可能吗?
数日后,邺城巍峨的城墙终于在望。
高大的城门下,车马人流如织。守城士兵盔甲鲜明,检查着过往行人的路引籍牌,秩序井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南阳截然不同的、蓬勃而紧张的气息。既有大城特有的喧嚣,又隐隐透着一股新生的、带着铁血味道的活力。
燕青牵着驮马,随着人流缓缓进城。诸葛亮透过斗篷的缝隙,麻木地看着这陌生的巨城。街道宽阔,房舍规整,店铺林立。百姓们行色匆匆,脸上虽也有风霜之色,却少见南阳那种安逸下的麻木,更多是一种忙碌的、带着某种期盼的生计奔忙。
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童音,如同山涧清泉,从街道旁一处挂着“官学启蒙”牌匾的宽敞院落里传出来,压过了市井的喧嚣:
“…深耕浅种,薄耨勤耘。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桑柘废来犹纳税,田园荒后尚征苗?不!今有常平仓,丰年储粟米,荒年济饥民…”
“…车骑将军仁,止戈铸碑文。活民在饱暖,乱世守本根…”
童声稚嫩,却念得字正腔圆,充满活力。朗诵的内容,并非传统的《千字文》、《百家姓》,而是…农桑耕作之术?还有…颂扬孙逊止戈兴仁的俚句?
诸葛亮心中猛地一震!官学?教孩童农桑?还公然颂扬掳掠自己的那个“强梁”?!这孙逊治下,竟如此…怪异?
他忍不住微微侧头,透过缝隙朝那官学内望去。只见宽敞明亮的学堂内,数十名年龄不一、穿着虽朴素却整洁的孩童,正襟危坐,跟着讲台上的夫子大声诵读。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讲台上,除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夫子,旁边还侍立着一个穿着淡青色女官服饰、约莫二十许的年轻女子!那女子面容清秀,气质干练,正手持书卷,不时低头查阅,似乎在辅助教学!女子为官?!还出现在官学启蒙之所?!
这完全颠覆了诸葛亮的认知!在他所受的儒家教育里,女子无才便是德,更遑论为官、登堂入室教导孩童!这简直是…离经叛道!匪夷所思!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官学大门旁,一个熟悉得令他心脏几乎停跳的身影!
黄月英!
她风尘仆仆,原本鹅黄的袄裙沾满了尘土,发髻也有些散乱,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她显然刚到不久,正扶着官学门口的石狮子微微喘息,目光焦急地在熙攘的人流中搜寻。当她的视线扫过燕青牵着的驮马,扫过马背上那个被斗篷包裹的“重病伙计”时,眼神瞬间凝固!她认出了那身形!认出了燕青!
“夫君——!!”一声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呼喊,瞬间刺破了街道的喧嚣!
黄月英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朝着驮马冲了过来!泪水在她满是尘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燕青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阻拦。
“让她过来。”孙逊平静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策马靠近,挡风皮帽已经摘下,露出了那张年轻却充满威严、线条刚毅的脸庞。他端坐马上,静静地看着狂奔而来的黄月英,眼神深邃,无喜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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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月英冲到近前,一把掀开诸葛亮头上的斗篷!看到丈夫苍白憔悴、眼神复杂(有屈辱,有见到她的激动,更有被官学所见震撼的茫然)的脸,她的泪水更是汹涌而出。
“夫君!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你?”她焦急地检查着诸葛亮身上的绳索,又怒视马上的孙逊,“恶贼!快放了我夫君!”
孙逊没有理会她的怒斥,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官学内那个穿着女官服饰、正闻声疑惑望来的年轻女子身上。他抬手指了指,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黄月英耳中:
“那是萧玉娘。萧让的妹妹。原为兖州流民,识字,精算学。入邺城后,通过官考,现为邺城西区官学‘农桑科’助教,秩比百石。专授孩童识数、记账及《农桑辑要》之基础。”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黄月英的愤怒和诸葛亮的认知上!
女子为官?秩比百石?专授农桑算学?还…通过了官考?
黄月英满腔的怒骂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转头,再次死死盯住官学内那个年轻的青衣女官!那女子虽面带疑惑,却站得笔直,眼神清澈而坦然,面对学堂内数十孩童和门外骤然聚焦的目光,并无丝毫怯懦与不安!她手中拿着的书卷,封皮上赫然是《农桑辑要·卷三》!
墨家机关术传人黄月英,一生醉心机巧,却因女子之身,纵有惊世之才,也只能隐于夫君身后,制些木牛流马自娱。她深知这世道对女子才智的禁锢!而眼前这一幕…女子穿着官服,站在学堂之上,传授关乎国计民生的实学!这…这简直是石破天惊!是对她过往所有认知的颠覆!
她那因愤怒而燃烧的眸子,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情绪所取代——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火山熔岩般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渴望!
孙逊将黄月英眼中那剧烈变幻的震惊与渴望尽收眼底。他不再看这对心神剧震的夫妻,调转马头,只留下一句冰冷而意味深长的话语,随风飘散在邺城喧嚣的街道上:
“想救你夫君?”
“那就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邺城!”
“看看这乱世之中,孤…究竟在做什么!”
马蹄声嘚嘚,孙逊的身影汇入人流。燕青牵着驮马跟上。留下黄月英呆呆地站在原地,扶着马背上神情复杂、同样被所见所闻冲击得心神失守的诸葛亮,望着官学内那个青衣女官萧玉娘的身影,又望向孙逊消失的方向,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
乱世…女子为官…农桑实学…止戈碑…活民饱暖…
无数信息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碰撞、旋转,最终,汇聚成一个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念头:
或许…或许掳走夫君的那个“恶贼”…他所做的…并非全无道理?或许这邺城…这河北…真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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