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国子监休沐。
天边刚洇开一抹浅淡的鱼肚白,窗棂上还沾着晨雾的湿意,沈清辞便已醒了。
他支着身子坐起,指尖触到微凉的锦被,脑中竟全然记不起昨夜秦烨是何时离开的?
只余一身从未有过的松弛,连惯常扰人的夏夜燥热、蚊虫嗡鸣,都没让他在半夜醒过一次。
许是太久没这般神清气爽,沈清辞指尖捻了捻衣料,竟没往深处细想。
石野提了早饭回来。
沈清辞就着清淡小菜,喝着更加清淡米粥,往日里没觉得如何,可尝过浓香重油之物后,便觉得有些没滋没味。
他勉强喝了半碗,便搁了勺子。
石野立马凑过来,眉头皱成个疙瘩:“公子,是不是肠胃又不舒服了?我就说那羊肉太油,您吃不得!”
“与羊肉无关。”沈清辞摇头,喉间却莫名泛起念想,若是用那肥嫩鲜美的寒川羊肉剁成馅,包一碗滚烫的馄饨,该有多香。
这突如其来的口味转变,以及对大荤之物的情有独钟,像根细刺扎在心头,让沈清辞莫名有些发慌。
他随手又为自己把了把脉,依旧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吃过早饭,沈清辞让石野去府里套马车,语气淡淡:“走吧,今日去一趟京郊。”
“要去庄子上看老太爷吗?”石野眼睛一下子亮了,蹦跶着往外跑,“太好了!公子您总算肯出门了!我这就去,一炷香的功夫准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跑出了院门,都看不见人影了,那声音却还在院子里飘着呢。
他说快,倒真快。
天边的红日才刚刚冒出头的时候,主仆二人就已经坐上马车出了京城南门,朝着翠微山方向而去。
出了城,便是条青灰色的官道,宽得能容六辆慢车并行,像条长带似的,一头扎进远处的烟岚里。
翠微山离京城不过十多里,石野坐在车辕上,甩着鞭梢让马儿迈着小碎步,从国子监外的茶摊出发,不到一个时辰,车窗外便闯进了翠微山的影子。
雾霭像轻纱似的笼着山尖,山岚蜿蜒俊秀,峰顶还凝着未化的残冰,谷底却藏着温泉——冬日比别处暖,夏日比别处凉,端的是块得天独厚的宝地。
也难怪京里稍有家资权势的人家,都在这儿建了庄园,连皇家都占了最好的地段,修了座避暑山庄。
马车拐下官道,碾过一条铺着碎石的小路,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停在翠微山北麓、照影河边的一座庄园外。
这座庄园不大,屋舍、花园、菜地、池塘,连带着角落里的羊舍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亩出头,在翠微山这遍地豪宅的地界,实在不起眼。
沈清辞掀开车帘时,指尖触到微凉的车帘穗子,心里掠过一丝无奈——谁让祖父沈攸本是台州农家子,祖上没留什么家底,自己做官又不肯刮民脂民膏,能在这儿占块地,已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守门的家丁眼尖,见沈清辞从车上下来,立马笑着迎上来,一边接过石野手里的马鞭,一边忙不迭地推开两扇朱漆大门
沈清辞问他:“祖父这会儿可在园子里?”
那家丁回答道:“没呢,老太爷一早就去河边钓鱼了!”
石野跟着家丁去马厩安顿马匹,沈清辞独自进了庄园。
他穿过栽着月季的花园,从后门出去,便到了照影河边。
青石河堤上摆着四、五张矮脚竹椅,他祖父沈攸正和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并排坐着,手里都握着鱼竿,眼盯着河面的鱼漂,一动不动。
那青衫老者是隔壁庄园的主人,前太医院院使肖济生,比沈攸年长半岁,两人是几十年的至交,加起来快一百六十岁了,却还像孩童似的爱拌嘴。
沈清辞故意放重脚步走过去,立马引来了祖父的不满,压低了声音警告他:“臭小子,来就来吧,闹这么大动静做什么,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见过祖父,见过肖伯祖。”沈清辞躬身行礼,顺势坐在空椅上,嘴角勾着笑调侃:“祖父这话可不讲道理,就您那十钓九空的本事,鱼儿哪用得着跑?”
肖济生立马落井下石,手里的鱼竿晃了晃:“就是!钓不上鱼先自省人品,你看我这杆——哎呦!又上钩了!”
他说着猛地抬手收线,一条银闪闪的小河鲫被拽出水面,在钩上奋力挣扎。
肖济生不用小厮帮忙,亲手把鱼放进脚边的木桶里,笑得眼睛都眯了:“这半早上第四条了!老沈,羡慕不?哈哈哈……”
沈攸眼皮都不抬:“四条不到巴掌大的河鲫,除了刺就是鳞,加起来不到二两肉,有什么好羡慕的!”
“没肉我熬汤啊。”肖济生重新挂了饵料,将鱼钩甩进河心,声音里满是得意,“新鲜河鲫加枸杞、红枣、党参,熬得奶白,再丢块嫩豆腐、撒把豆苗尖,那鲜劲儿,能鲜掉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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