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荆棘王冠
那声轻微的、仿佛指甲刮擦玻璃的“滋啦”声,在死寂的祭坛石窟中显得格外刺耳,瞬间绷紧了冷夜凝最后一根神经。她猛地将墨墨护在身后,右手死死攥住那柄冰凉的黑曜石短剑,剑柄的蓝宝石感应到她的杀意,泛起幽微的光。左肩的伤口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迸裂,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入口处那层微微波动的水膜结界。
是谁?星幕的追兵竟然能找到这里?还是这祭坛本身孕育着什么未知的凶物?
墨墨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小脸发白,却没有哭闹,只是睁大眼睛,警惕地望着入口。
“滋啦……咔嚓……”
刮擦声变成了某种东西碎裂的轻响。水膜结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扩散,中心处竟然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一道模糊的、穿着深色衣物的人影,正艰难地从外界试图突破进来!
冷夜凝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将短剑横在胸前,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结界即将破碎的刹那——
“噗!”
一声闷响,水膜终于被彻底撕开一个缺口!一个身影踉跄着跌了进来,重重摔在冰冷的石地上,溅起一片水花。来人浑身湿透,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气息微弱,狼狈到了极点。
然而,当冷夜凝看清那张脸时,瞳孔骤然收缩,几乎失声惊呼!
“苏静婉?!”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重伤濒死,被星幕追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强行突破结界的方式?!
苏静婉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脱力而再次瘫软在地。她抬起头,看向冷夜凝,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算计七分从容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焦急。
“快……走……”她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结界……撑不了多久……他们……快到了……”
“他们?谁?”冷夜凝没有上前,反而更加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短剑依旧指着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怎么知道结界的存在?”
苏静婉惨然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自嘲和苦涩:“我怎么知道?因为……这处备用逃生通道的坐标……是我母亲林晚秋……临终前留给我的最后保命符之一。我本以为……永远用不上……”她喘息着,目光扫过祭坛和那三枚悬浮的玉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来……你找到了‘星髓’和‘心引’……墨墨他……”
她的目光落在被冷夜凝护在身后的墨墨身上,看到孩子清醒且气息平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取代:“没时间解释了!冷夜凝,相信我最后一次!星幕的‘清道夫’已经锁定了这片区域的能量异常!他们有一种……能腐蚀结界的武器!我拼死抢来的这点时间,最多不过一炷香!”
清道夫?腐蚀结界?冷夜凝的心沉了下去。苏静婉的样子不似作伪,那种濒死的狼狈和眼底深处的恐惧,不是能装出来的。难道她真的是来报信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冷夜凝死死盯着她,“你不是和苏焰……”
“苏焰?”苏静婉猛地打断她,声音因激动而尖锐起来,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悲凉,“他早就不是我了!他现在是‘星幕’摆在明面上的一条疯狗!为了得到‘星枢’的力量,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连我……他这个亲妹妹,也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一小口发黑的血液,眼神涣散了一瞬,又强行凝聚:“冷夜凝……我承认,我利用过你,算计过你……但我从未想过要害死墨墨,或者……让你的另外两个孩子送命。‘星幕’的目的……是彻底掌控‘观星’血脉,开启星枢,重塑所谓的‘秩序’!所有不受控的‘异常’,包括墨墨,包括你,甚至包括可能觉醒的轩轩和琛琛……都会被‘净化’!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的话如同冰锥,刺穿了冷夜凝最后的侥幸。星幕的目的竟然是彻底的清除?连苏静婉这个苏家大小姐都被逼到了如此绝境?
“我怎么信你?”冷夜凝的声音干涩沙哑。
苏静婉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祭坛中央那块椭圆形玉石:“以……以星髓为誓……若我有半字虚言,叫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她的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微弱的、与玉石同源的能量波动,这是冷家“观星”一脉最重的誓言。
冷夜凝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又感受了一下怀中墨墨似乎对苏静婉并未产生强烈排斥的反应(墨墨只是好奇地看着她,没有之前的恐惧),心中的天平终于倾斜。绝境之中,多一个盟友,哪怕曾经是敌人,也总好过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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