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霜雪王座
意识,沉沦在无边无际的、透明的琥珀里。
冷,是唯一的感知。不是肌肤的寒意,而是灵魂被抽离了所有热量,凝固在永恒瞬间的绝对零度。时间失去了意义,思维如同被冰封的溪流,缓慢得几乎停滞。每一次试图“思考”,都像是推动一座冰山,带来碾碎灵魂的沉重和虚无。
冷夜凝“悬浮”在这片意识的极寒深渊中。她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心跳,甚至感觉不到“自我”的存在。只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念星火,在绝对的死寂与冰冷中,顽固地闪烁着。那是她身为母亲的本能,是对墨墨生死未卜的、撕心裂肺的牵挂,是支撑她没有彻底湮灭的最后执念。
墨墨……墨墨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是刺破永恒冰封的唯一利刺,带来锥心的痛楚,却也带来一丝维系存在的锚点。她拼命地、用那点微弱的星火去“感知”,去“触碰”包裹着她的、源自“霜雪王座”的极致寒意。
这寒意,并非单纯的毁灭。它浩瀚、古老、带着宇宙初开般的漠然与纯粹。它冻结一切,却也……映照一切。当冷夜凝放弃抵抗,将残存的意念融入这片寒意时,她竟奇异地“看”到了一些破碎的、仿佛烙印在绝对寒冷中的信息碎片:
……无数细密的、如同冰晶脉络的能量通道,以她所在的医疗室为中心,向下延伸,汇入基地深处那个散发着恐怖波动的“核心”……核心处,那座由万载玄冰构筑的“霜雪王座”正在微微震颤,王座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丝丝缕缕暗红色的、充满不祥吞噬意味的能量,正在与王座本身的湛蓝寒意激烈冲突、侵蚀……王座周围,三个微弱的光茧(轩轩!琛琛!)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那冲突的能量撕碎……更深处,似乎还有一道更加古老、更加隐晦的封印,在王座下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封印的气息……竟与心诀玉片同源?!
是王座本身的封印松动了?还是苏焰用那红色晶体在强行污染甚至夺取王座的控制权?轩轩和琛琛成了能量冲突的牺牲品?那道同源封印又是什么?
巨大的信息量和紧迫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入冷夜凝近乎凝固的意识,带来一阵剧烈的“震荡”。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阻止王座崩溃,必须救孩子们!
可她现在自身难保,被冰封在这绝对零度的囚笼里,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又能如何?
绝望如同更深的寒潮,试图将她最后那点意念星火也彻底扑灭。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同化于这片极致寒意的刹那——
“妈咪……”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穿透一切屏障的温暖和依恋的呼唤,如同春风拂过冰原,轻轻触动了她那点即将熄灭的意念星火。
是墨墨!是墨墨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她的灵魂深处!他还活着!而且,他在试图联系她!
冷夜凝那点微弱的星火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用尽全部残存的意志,向着那丝温暖的来源“回应”:“墨墨……妈咪在……你怎么样?!”
“冷……好黑……但是……玉佩……暖暖的……”墨墨的意念断断续续,带着孩童的恐惧和委屈,却也有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坚韧,“妈咪……你也是……亮亮的……小小的……火苗……”
墨墨也能“看”到她?!在这绝对零度的冰封中,他们母子之间那玄妙的血脉和精神联系,竟然没有被完全切断?!是了!是墨墨那纯净的星辉之力,和她体内与王座同源的心诀玉片,在这极致的寒意中,反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共鸣和桥梁!
“墨墨别怕……妈咪没事……”冷夜凝强忍着意识撕裂般的痛楚,传递出安抚的意念,“你能感觉到……周围吗?有没有……路?”
“路……?”墨墨的意念带着困惑,随即,一股更加清晰、带着探索意味的感知传递过来,“……好多……冰冰的线……在打架……红色的……坏坏的……蓝色的……冷冷的……下面……有个……大大的……冰块椅子……哥哥……在那里……好难过……”
墨墨的感知比她更直接、更纯粹!他不仅能感觉到能量冲突,还能隐约感知到王座和轩轩、琛琛的状态!
“墨墨……听着……”冷夜凝心中升起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你试试……用你暖暖的光……去碰碰那些……蓝色的……冷冷的线……轻轻的……像……像抚摸小兔子……”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墨墨的星辉之力至纯至净,或许能安抚甚至引导王座那纯净的寒意,对抗红色晶体的侵蚀?哪怕只能稳定一瞬,也能为轩轩和琛琛争取一线生机!
“摸……冰冰的线?”墨墨似乎有些害怕,但出于对母亲无条件的信任,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尝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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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凝屏息(尽管她已无需呼吸)凝神,全力维系着这脆弱的意念连接,同时将自身那点星火紧紧“贴附”在心诀玉片传来的、与王座寒意最深层的共鸣频率上,试图为墨墨的举动提供一丝微弱的“引导”和“掩护”。
起初,没有任何变化。绝对的寒冷依旧统治着一切。
但渐渐地,冷夜凝“感觉”到,那原本狂暴冲突的能量乱流中,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纯净温和的星辉之光,如同初生的萤火,颤巍巍地、却又坚定地融入了那片湛蓝的寒意之中。没有激起对抗,没有引发爆炸,那星辉之光仿佛本身就属于这极寒的一部分,温柔地抚平着寒意因被侵蚀而产生的“躁动”,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乱流似乎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察的……平息?
有效!墨墨的力量真的有效!
虽然这影响微乎其微,如同杯水车薪,但对于濒临崩溃的平衡来说,任何一丝向好的扰动,都是宝贵的!
“对……墨墨……就是这样……继续……”冷夜凝用意念鼓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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